幾乎是瞬時,衛夫子的回複就來了:
【不錯,我已回,一切都好,勞您惦記。我聽家中晚輩說過與你會麵一事,那些書可有好好讀?另,一段時間未聯,吾徒字跡草了些,還要注意。科考卷麵極為要緊。】
兩相對比,若是來個行家裏手,自然能看出這些字出自同源,不過,柳庭璋的字轉角銳利,筆鋒明顯,好像力透紙背,要刺破什麼似的,寫字之人豪氣蘊藏其間。
被他稱為夫子之人那一筆字則柔和規整了不少,字多潤貼,仿佛托著諄諄告誡的那股子溫和氣,若說是閨閣女子或年長之人因為腕力不足而寫就的,也是可以。
當然,這些話語,除了柳庭璋,再無第二人看到,柳庭璋三年朝夕相對夫子與自己的字跡,隻覺熟悉,倒是想不到這麼許多。
柳庭璋看到下方已經有蒙童舉手示意他,完成了默字作業,他閉目調整心緒,深深呼吸一口氣,努力一筆一劃寫下:
【夫子慧眼,學生今後練字再不馬虎。夫子贈書,貴逾千金,學生手不釋卷、讀而忘己,然其中多有不明,還想請夫子釋惑。學生現在正給蒙童們授課,可否待稍後再領夫子教誨?】
柳庭璋先行擱筆,看到夫子簡短回複說:【可。】便繞下高台,勉強鎮定心神,繼續教授孩子們。
不過他腦海中不自覺地想著,夫子此時正在做什麼?仿佛是想與自己深談一番的樣子,但是自己因為責任在身,匆匆結束話語,夫子可會失望?
顧采薇看到柳庭璋的信息,才想起,他好歹也是個夫子,白日裏需要教授十幾個小蘿卜頭,不像自己,完全的閑人一個。
放下名貴的紫毫小號毛筆,顧采薇輕揉手腕,車馬行路不便練字,她除了在驛站房內短暫地寫寫之外,已經近一個月沒有好好揮毫潑墨了。
三天不練手生,自己這筆字,左看右看都仿佛呆板了些。顧采薇自失一笑,可不能那邊廂教訓了徒弟寫草字,而這邊廂自己卻掉了鏈子。
“從明日起,我還是晨起先到書房寫五頁大字,再用早飯。”顧采薇頭也不回地,吩咐識墨和識硯。兩個丫鬟同聲應是,記下郡主安排。
既然柳庭璋有事要忙,顧采薇便也走出教室,回到正房,指揮下人分裝自己要送出去的禮物等,對柳祭酒的那份格外上心,親自一一看過,準備親自登府相贈。
過不多時,誠王和王妃召集兒女們去正院。相見之後,互敘離情,京中大事無非大皇子成親,誠王妃一行在驛站歪打正著,已聽禮部程郎中一一講述,比自家人說的更為精彩熱鬧。
孟州這邊,則定下二子顧信親事,顧信口才一向好,當仁不讓說起未來嶽家各種好話。誠王時不時嫌兒子滿嘴跑馬車,不盡不實,太過誇大,便點名顧采薇求證。
顧采薇言語溫柔,又不像二哥那樣帶著星星眼,描述還是較為寫實,聽得誠王頻頻點頭。其實,他早就聽誠王妃在信中和方才細細說過,讓二子和幼女這樣相互襯托著講述一番,是讓其他孩子們聽的,增進了解,畢竟彭家姑娘將來要娶進來成一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