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五,杜益山帶著禮單親自到馬成安府上。馬成安早迎了出來,接進府去,分賓主落座。
杜益山讓韋重彥遞上禮單,先說了幾句寒暄拜壽的話,跟著話鋒一轉,提議道:“杜某來廣寧一年,也沒為馬大人做過什麼,前日雲宣的事多勞大人費心周全,杜某無以為報,就想趁此壽誕之日,在我的歸雲山莊裏辦個迎春宴,為大人賀壽。”
馬成安受寵若驚,連聲道謝,又慌道:“這怎麼敢當。候爺能記得下官的生辰,下官已經感激不盡,怎麼敢再驚擾府上,勞動上下不安,替我辦什麼壽宴?”
杜益山笑道:“這也是我的私心,望大人成全。”
馬成安不解,滿臉疑惑,問道:“這……”
杜益山一笑,細細解釋給他聽:“為大人賀壽隻是其一。這其二嘛,趁迎春宴的機會,以為大人賀壽為名,我想把廣寧府內外所有酒樓飯莊的廚子都請來,辦個廚藝大賽,一來為了熱鬧喜慶,二來也想排個名次,最後奪魁的廚師,才有資格為馬大人做這頓迎春宴。”
馬成安臉上堆笑,人卻更糊塗了,聽來聽去,這廚藝大賽跟杜益山也沒有什麼關係,怎麼說是他的私心呢?
馬成安想了半晌,還是不得其解。可不管怎麼說,這事也是杜益山賞了他天大的臉麵,對他隻有好處,沒有半點壞處。能讓候爺勞心勞力的替自己辦壽宴,還有什麼比這更體麵的。要說這提議的確不錯,廣寧府內也是多年沒有辦過這樣的盛事。既然杜益山想挑頭辦迎春宴,他何苦不依呢。
馬成安當場應承下來,又說了無數個“多勞”,一麵在心裏感歎:“這有錢就是任性。拿出千兩銀子辦廚藝大賽,簡直就是花錢買樂子。”
事情就這樣定了,杜益山讓馬成安不用費心,隻等著做他的壽星公,初十這日去歸雲山莊飲宴即可。
馬成安連連道謝,送杜益山出府,回去置辦新衣不提。
此舉並不是杜益山突發奇想,辦迎春宴和廚藝大賽,一切的一切,當然都是為了方雲宣。
食錦樓被封,方雲宣從此不能再開酒樓,這件事擺在心裏,始終是一根刺,不管過多久,方雲宣都不會釋懷。
辦迎春宴,一來可以給方雲宣一個名正言順,能夠重操舊業的機會,二來也是想為他洗清冤屈,還食錦樓一個公道。
杜益山一直派人暗中調查李大山一案的蛛絲馬跡,多日查無所獲,終於在前些日子,賀雙魁那裏傳來消息,說他已經找到了重要人證,能一舉洗請方雲宣的冤屈。
杜益山即刻去鶴鳴幫,問清情由,與賀雙魁商量多時,覺得就這樣告到官府,把整件事揭發出來,雖然還了方雲宣清白,但未免也太便宜那個陷害方雲宣的人。
這樣的小人,不當著天下人的麵,讓他身敗名裂,從此再不能翻身,怎麼也不能消去心頭恨意。
想到方雲宣挨的那二十刑杖,杜益山就恨得咬牙,在獄中的三個月,方雲宣受盡苦楚,連杜益山這個等在監牢外麵的人,也像是被油煎火烤一樣,終日煩躁心痛,恨不得去替他受苦。
方雲宣受的罪還曆曆在目,杜益山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真恨不得要將陷害方雲宣的人千刀萬剮。
盤算幾天,杜益山才想到這個主意,他要辦迎春宴,請廣寧府所有的廚子前來比試廚藝。此舉必定會吸引來無數人參賽,再加上來為馬成安賀壽的達官顯貴,與會者可以萬計。
隻要方雲宣過五關斬六將,在賽場上取勝,到時就是最好的機會,當著天下人的麵為方雲宣正名,再將幕後黑手一舉揭發,當眾處置了他,那可比這樣悄沒聲的處理他解恨得多。
迎春宴定在三月初十,從馬成安府上回來,杜益山就開始籌備此事。
在四城城門,街頭巷尾,以及各處顯眼所在張貼告示,說明廚藝大賽的規程製度,和參賽者的資格,另外在最後注明:凡獲勝者,有賞銀千兩,和知府馬成安親筆書寫的“廣寧第一廚”的匾額。
這兩項紅利誘惑極大,隻那塊匾額就吸引來廣寧府內外大大小小的廚子前來參賽。
銀子隻是死物件,千兩銀子雖然不算個小數,可到底也是個死的,越花越少,它不能再生出錢來。
那塊匾額就不同了,裏麵的利頭可比銀子大得多,知府大人親自評定的“第一廚”,那是多大的廣告效應,隻要把這塊匾往店鋪門口一掛,不用說話,客人們就得烏泱烏泱的往店裏跑。不管傳上幾輩,它都是越傳越值錢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