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益山一行一共二百餘人,一路風餐露宿,縱馬疾行,直奔南韁。
一路無話,路上走了一月有餘,終於在五月初時,趕到了南韁境內。
杜益山先與五十萬大軍彙合。
此次出征杜益山為主帥,其餘幾路大軍都是從全國各地以及戍邊守將中調配過來的,有不少是七星領上的守將,與杜益山、韋重彥等人都是老相識,彼此見過,訴過離情,便向南韁守將打聽此處的戰事如何。
駐守南韁的是南韁總兵蘇密,他點齊諸將,將杜益山等人接進營帳。李忠先宣了聖旨,將帥印交給杜益山,眾人望京城方向焚香跪拜,謝了皇恩,重又回營帳落坐。
休整一日,杜益山下令大軍開拔,順著山路又往西南行進,翻山越嶺,又走了一個月,一路大軍壓境,連奪幾座城池,留下兵將駐守,一麵派人飛馬回朝,請皇帝派官員來收複失地。
肖冠成來南韁十餘載,深得民心,在南韁百姓中十分有威望,這裏的土著頗多,各山各洞都有村寨,村寨中的百姓都隻知道肖冠成,而不知道當今皇帝是誰。
杜益山領兵平叛,百姓們雖不敢反抗,但民心卻頗有怨憤,甚至有些人數眾多的部落酋長,帶領族人在山間挖下陷坑,阻擋大軍的去路。
大軍前進的腳步格外緩慢,南韁天氣火熱,比外省的溫度要熱得多,而且叢林密布,時常下雨,道路泥濘,行進困難,就連空氣中蒸騰的濕度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這五十萬大軍中,竟有一大半不服當地水土,一到南韁就頭暈腦脹,更有甚者,還會起一串串的紅疹子,又痛又癢,令士兵們苦不堪言。
一麵打仗,一麵應對各種艱難險阻,一直到了七月,五十萬大軍才堪堪到了燕赤河邊,隔河遠望,就能望見對麵一座山城高高聳立,而城中,就是肖冠成的天王府了。
肖冠成早已得到消息,得知朝廷派大軍壓境,他集齊南韁土著及手下三十萬人馬,全部退守邊陲。
兩軍隔河相對,杜益山下令,離江五裏,紮下營盤。
燕赤河水流湍急,又深又寬,要想過河,隻有一座石橋可以通行。杜益山連人帶馬,足有數十萬之眾,想要從一條僅容三人一馬並排通行的橋麵上過河,絕非一件易事。
杜益山的人馬一到河邊,河對岸的肖冠成便派一萬精兵把守石橋,在隘口處暗伏弓箭手,又備下火炮數枚,提防杜益山派人強攻過河。
朝廷派人打了幾年,南韁久攻不破,一來是因為這裏氣候炎熱,瘴氣橫生,不熟悉這裏環境的北方士兵們到此,多半會水土不服,仗還沒打,先就病倒了大半。二來就是憑借燕赤河這道天險,易守難攻,令肖冠成有恃無恐。
肖冠成每日派人敲鑼打鼓,在橋邊叫罵,讓杜益山放馬過來,他要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眾將每日被人罵陣,全都聽得火起,幾番向杜益山請令,要領兵奪下石橋,攻破天王府,活捉肖冠成。
杜益山一律駁回,這幾日天氣越發熱了,士兵們的體力也大為下降,悶熱潮濕,再加上水土不服,許多士兵都是帶病行軍,接連走了兩個月,此時再不休整,士兵們就算勉強上了戰場,也打不贏肖冠成的三十萬大軍。
杜益山傳下軍令,所有兵將沒有帥令不得私自出營,又派韋重彥帶人去接應糧草,切莫讓肖冠成偷襲糧道,斷了他們的後路。
韋重彥領命,帶了五千騎兵,出了營地,直取糧道。
其餘眾將不敢違令,全都留守營中待命。
因為有李忠這個監軍在,杜益山就有些放不開手腳,開始時凡事都要問問李忠的意思。蘇密及幾個參將、都尉就更是如此,李忠這尊大佛,背後站的可是當今萬歲,可是不能得罪的。
李忠倒也沒什麼架子,也沒做什麼擾亂軍心或胡亂指揮的事,他私下裏跟杜益山說過,自己來營中就是個擺設,絕不會插手軍中事務,請杜將軍盡管放心。
杜益山笑道:“你不摻和軍中事務?皇上那裏可好交待?”
李忠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嘿嘿笑道:“有什麼不好交待的。咱家一個宮中的太監,皇上還能不知道我有幾斤幾兩?派我來不過是為了給杜將軍派個雜役使喚的人,您有什麼事盡管吩咐咱家去辦,杜將軍要錢要糧,隻管跟咱家說,咱家跟皇上要去。這軍中您最大,我不聽您的聽誰的?”
李忠說的滿臉摯誠,杜益山卻笑罵了幾聲:“滑頭!”
什麼雜役使喚?天下誰不知道,李總管是當今萬歲跟前的紅人,曾做過天子的大伴,是從小看著皇帝長大的。這樣的人,除了皇帝,誰敢使喚他?他說的如此小心謹慎,也不知這其中有幾分是當今萬歲授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