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冬香略一沉吟,先行動筆。
她的字看起來也算很不錯了,雖然沒辦法與書法名家相比,但作為一個風塵女子,能有這樣的功底實屬難得。
字體飄逸輕靈,筆鋒柔和溫婉,能讓人一眼就看出來出自女子手筆。
劉秀才意氣風發,懸筆揮毫一氣嗬成。
寫完之後吹了吹,並得意洋洋地提起自己的墨寶轉著圈示眾。
等他轉完一圈,顧鳴正好落筆。
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十個字,個個蒼遵有力,宛如遊龍戲水。
“來來來,大家來欣賞一下顧先生的手筆。”
有個書生也不知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態,抬手招呼大家。
“顧先生既然毛遂自薦到李府應聘先生,想必書法也是出眾,穀某倒是要好生欣賞一下。”
穀德祥的語氣聽起來像是謙虛,其實不無嘲弄之意。
其實這家夥平日裏也沒這麼酸,主要還是因為受到了打擊,感覺丟了臉,故而急於想要扳回一局。
結果一走到桌前……
所有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他們似乎感應到了一股海風襲來。
似乎聽到了海水朝潮朝落之聲。
書法能達到這樣神奇的效果,一直隻存在於傳說之中。
正如畫一樣,達到一種令人身臨其臨之感。
畫作還好一點,至少比較直觀,相對容易令人產生身臨其境之感。
但是書法能達到這樣的境界,那簡直就稱得上是一代宗師的水準了。
“好書法!”
“真的是太神奇了,第一次感受到書法中的意境。”
“想不到這位顧鳴居然是深藏不露,令人歎服……”
“小女子真的是三生有幸,竟然能夠欣賞到如此絕妙的書法,此生無憾也。”
一下子,眾人似乎忘了是要為難顧鳴的,一個個由衷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唯有劉秀才以及穀德祥二人,臉色比豬肝還要難看。
他倆有心想要雞蛋裏挑骨頭,結果……挑來挑去竟然發現真的是沒有辦法挑出毛病來。
最終穀德祥隻能訕訕道了一句不痛不癢的話:“嗯,這書法還過得去……”
說的好像他寫的更好似的。
顧鳴可沒有忘記對對子的事,衝著穀德祥笑道:“穀先生可否想出了下聯?”
“這個……容我思忖一下。”
穀德祥臉色一僵,又開始撫額沉思。
這時,冬香不由吟道:“海水潮,朝朝潮,朝潮朝落……顧先生,不知小女子理解的對否?”
顧鳴笑了笑道:“嗯,可以這樣念,不過還有別的念法,比如海水朝潮,朝朝潮,朝朝落。”
這麼一說,一眾書生多少受到了一點啟發,又開始動起了腦子。
過了一會,冬香莞爾一笑,輕聲道:“我好像想到了一個下聯……”
“哦?冬香姑娘不妨說來聽聽?”
“這個……還是算了,也免得搶了大家的風頭。”
一聽此話,劉秀才當即道:“沒事沒事,反正大家盡興就好,能聽冬香姑娘對對子,也不失為一件快事,大家說對不對?”
“對對對,冬香姑娘就不要謙虛了。”
一眾書生巴不得和和冬香趕緊說出下聯,也免得他們尷尬。
“既如此,那小女子便獻醜了……”
說完,用筆寫了下來:“浮雲長長長長長長長消。”
“哦?不知冬香姑娘此句何解?”有人忍不住問了一句。
冬香便另寫了一句:“浮雲漲,長長漲,長漲長消。”
長,也算是通假字,可作漲字用。
如此一來,用浮雲應對海水,漫天浮雲,海潮起伏,一副生動的圖畫頓時呼之欲出,令人拍案叫絕。
“絕,簡直絕了,這完全稱得上是千古絕對!”
“想不到顧先生與冬香姑娘竟有如此才華,而且心有靈犀,真是天作之合……”
“正好才子配佳人……”
都說文人相輕,其實也不盡然。
顧鳴略微亮了兩手,頓令在場大多數人心悅誠服,自然不惜讚美之詞。
就算是穀德祥,這時候也不敢再胡亂吭聲……
因為,他輸的太慘了,臉上火辣辣的痛。
對對子本是他的強項,哪知,他出對沒有難倒顧鳴,而顧鳴出了兩對,他卻一個沒對上,反倒是被一個風塵中的女子搶去了風頭。
這張臉往哪擱?
好在,他請來的這些人各有長項,為了幫著穀德祥挽回臉麵,又有人提出了詩詞歌賦的玩法。
於是乎,一眾人紛紛開始吟詩作詞。
輪到顧鳴時,他略略沉吟,吟了一首: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關那畔行,夜深千帳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