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川抽出自己的衣袖,轉身麵對朱由原,“趙臨說了,明日午時,寧澤康一家老小都會被拉去午門問斬。會有人點名字,一個都不能少。”

他拍了拍朱由原的肩膀,“沒有權力傍身時,就不要去做涉及到權力的事情。”

人生有時候就是很無奈的,哪能都是為自己而活,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就不得不學會妥協和接受。就算是不想著保全自身,但是你的父母、家人卻還要你來保全。

朱由原想到後院那個救回來便遍體鱗傷的孩子,口腔咬出了血。

他看著阮清川的背影越走越遠,大雪紛飛,甚至都要看不清了。

朱由原終究還是妥協了,他說:“……舅舅,我會再把他送回去詔獄。”

阮清川不知道有沒有聽到。

他走過影壁,身影很快看不到了。

阮清川下著大雪,來回奔波,又憂慮動氣,到了夜裏就發起高燒來。因為蘇姝不在,他也沒有回去蘅華院,直接歇在了他前院的書房碎遇居。

文泉在外間守夜,聽到主子喊口渴,便倒了熟水過去……這才發覺主子發了高燒。

文泉先喂主子喝些熟水,立刻去叫了文昆起來,讓他去請府裏的元大夫過來。

文昆也是阮清川的小廝,和文泉一樣,都是跟了阮清川十多年了。

元大夫的醫術很好,是個白發蒼蒼的老頭了。他原來是阮老太爺請進來府裏的,一直給阮清川把脈治病、調養身體,為人也很好。

元大夫過來碎遇居之後,先給阮清川把了脈,然後又紮了幾針,便開了藥方。

一劑湯藥服下去,不到半個時辰,阮清川的高燒就退了下去。

文泉長出了一口氣,他剛才還想著要不要立刻去請老夫人過來呢,又想著老夫人年紀大了左右折騰的也不好,但是不請的話也會被責罵不當心……還好,主子已經退燒了。

元大夫交待文泉、文昆,“二爺身子虛弱,既然發了汗,到天亮前是不能見風的。你們務必要好生照顧著。”

文泉連聲應“是”,又讓文昆送元大夫回去住處。

元大夫年紀大了,人一老,走路都不穩當了,還是讓文昆攙扶著好一些。要不然,若是在這樣的冰天雪地裏摔倒了,可真就是要了命了。

大雪下了一整夜,到了天亮時方才停歇。

天地萬物都被染上白色,房屋是白的,樹木花草也都是白的。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天連著地,地連著天,分不出彼此。

阮清川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辰時了,他嗓子生疼的厲害,勉強扶著床沿坐起來,抬眼就看到文泉和文昆坐在小兀子上打瞌睡。

“文泉……文泉……”

阮清川喊了好幾聲,文泉和文昆才醒了過來。

文泉臉上立刻帶了驚喜,起身衝到了床邊,“二爺,您醒了?”

阮清川“嗯”了一聲,說話的聲音沙啞:“給我倒盞熟水過來。”

文昆動作快。

他點頭答應後,立刻端了盞熟水遞過去。

阮清川很是口渴。

他接過來盞碗,一仰頭都喝下了。

這時候,門外卻傳來小丫頭的通稟,說是老夫人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