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原所在的軍營駐紮在外城,營帳是木頭和白色油布搭建而成。營帳內的布置也是十分簡單的,除了一張老槐樹木桌子便是一張掉了漆的架子床。
他正坐在桌子前看西北的地圖冊子,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素紋便服,膚色比原來在皇城時曬黑了不少,側臉卻更顯硬朗英挺。
蘇琪與提了一壺熱茶水從外麵走進來,他給朱由原倒了一盞,說道:“殿下,這是我剛燒好的。”
他長高了不少,雖然看著還是瘦削,卻也比以前結實多了。
朱由原“嗯”了一聲,端起盞碗抿了一口,覺得太燙又給放下了。
他抬眼去看蘇琪與,“以後燒水這種小事,隨便喊了人去做,不必你親自動手。”
他選了蘇琪與在身邊,是看準他聰敏機靈,用來當親兵使的,不是什麼仆從、小廝。
蘇琪與清秀白皙的臉上帶了笑:“左右我也是閑著無事做,燒個水而已,又不難。”
最主要是朱由原也不容易。他過來西北幾個月,雖然是皇子,但是天高皇帝遠的,並沒有多少特權。有許多事情都是蘇琪與和他自己動手做的。
西北大營的都統馬良之是朱由卿一手提拔上來的,他尤其看不上朱由原,和胡人打的那兩次惡仗還特意讓朱由原參加了。
蘇琪與作為朱由原的親兵,自然也跟著去了,那是他一次看見人與人之間的慘烈廝殺,鮮血噴湧在臉上和身上的熱度。到處都是惡心的血腥味。他當場就吐了,還差點被胡人給砍了一刀,好在有一個魁梧的騎兵眼疾手快殺了那胡人。
蘇琪與現在想來,還是胃裏翻騰的難受。
朱由原看了蘇琪與一會兒,說道:“我如果早知道你是二舅母的弟弟,當時我就不會挑選你和我一起過來西北了……”
他也是後來收到二舅舅的信時才知曉的。
蘇琪與卻笑了笑,“我自己也想來西北。”
他既然決定走從軍這一條路了,過來西北的軍營或者留在燕京城的衛所……對他來說,都是沒有區別的。
蘇琪與的長相和蘇姝其實並不像,但到底是嫡親的姐弟倆,笑起來的時候卻有相像的地方,都是眼睛彎彎的,嘴角也有些像。
朱由原抿了抿唇,他看著蘇琪與難免會想起蘇姝。
守在朱由原營帳外的步兵手裏拿著一封信走了進來,恭順地:“殿下,是從燕京城送過來的。”
蘇琪與伸手接了過來,然後又遞給了朱由原。
朱由原打開來看,發現是母妃給他寫的。不過是寥寥幾句話,隻囑咐他好好的待在西北,不要想著回去燕京城。最後又寫了她和由檸、朝陽一切都好,還讓他好好保重自己。
“殿下,發生什麼事情了?”蘇琪與看朱由原的臉色陰沉下來,不禁開口問道。
“……沒有。”朱由原搖搖頭,“正是因為如此我才覺得不對勁。”
他很了解母妃的性情,所以才更覺得這封信有古怪。而且這字體明明是二舅舅寫的,為何要以母妃的名義落款?
莫非是二舅舅在給他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