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醫兵全都對李順身上那燙灼處理的傷口十分感興趣。
他們不好主動開口求看,卻全都是用一種發熱的眼神盯著李順看,眼中的意思不言自明。
李順被他們看得十分尷尬,忍不住扭頭去瞧夏雲初。
夏雲初抿嘴一笑,道,“你看我做什麼,我不過是實話實說。你若是不願,他們還能扒了你衣服不成。你倒是幫我作證,你身上的傷口可是我處理的麼?”
李順無奈,隻得點頭,道,“傷口是燒過,如今已無大礙。”
夏雲初心說,這哪裏是無大礙,甚至都已經能跑到戰場上傷人去了。
那些醫兵頓時就都感歎起來。
他們當中有些是懂醫術的,也大都見過燒傷的傷口。那傷口當中確實不會再流血,也不容易腐爛化膿。在沒有其他處理手段的時候,用這種方法加以應急,倒是很不錯的一個做法。
那年長的醫兵忽地朝夏雲初行了個禮,道,“醫官大人,小的原先見您年青,還懷疑您可能……可能不太懂醫術一道。不料你原有大才,又肯不吝賜教我等,難怪宋將軍會讓您來當這個醫官,實在是名副其實,小人佩服。”
夏雲初早知道這些人心中其實對她並不服氣,不過是看在宋天嶽的情麵上對她言聽計從罷了。現在忽地被人這樣施禮,先是一呆,緊接著就有種喜出望外的感覺。
她可沒想過竟然會有這樣的意外收獲。
手術手法的事,隻要她不是一個人躲起來做手術,又封住別人的眼睛嘴巴,其實根本就瞞不了多久,她也沒想著要隱瞞。卻沒想到在這技藝傳承十分閉塞的古代,這種開成布公的做法瞬間就迎來這些醫兵們的好感。
夏雲初按捺住心中的興奮之情,回了個拱手禮,笑道,“我也不要你佩服我。若是你覺得我說得有理,隻希望你在平日照料這些傷兵的時候,能依照我的法子處置,不要讓他們再平白受更多傷害。”
那名醫兵見夏雲初回禮,仿佛很是看重他,心中也十分高興,同樣笑道,“這是自然。我還會去同阿寶——就是那傷腿之人——說明利害幹係,希望他能試著考慮接受醫官大人的提議。”
夏雲初沒想到他竟這樣信任自己,心中也有些七上八下的,卻隻能在麵上裝出一副感激的神情來,向對方道謝。
她又回答了一些醫兵們的問題,這才在眾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拉著李順離去。
這次從傷兵營帳之中離開,夏雲初竟然有種落荒而逃的錯覺。
李順被她拉著衣袖,抿著嘴唇在一旁走著,麵上是一副嚴肅安靜的神情。可夏雲初再怎麼看,都覺得這人好似想要笑話她一樣。
兩人一路走出了傷兵營帳的範圍,連後邊的人都看不見了,李順麵上還是維持著那個表情。
夏雲初頓覺有些羞惱,忍不住一跺腳,轉頭道,“你若是想要笑話我,你就直接笑出來麼。憋著這麼個陰陽怪氣的神情,是想讓我羞死麼。”
李順輕咳了一聲,不知怎的,竟覺得在知道了夏雲初是個姑娘以後,愈發覺得她的言語如同嬌嗔一般。他自己這樣想著,忍不住麵上一紅,趕緊搖頭,講,“我沒有笑話你。隻是不曾想你有斷人雙腿的膽氣,很是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