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卻看不清他的模樣。
“寶貝,”焦灼的歎息蘊含著心疼,“別哭,我在這裏,我不是真的要離開你。”
溫暖的懷抱牢牢地箍住了她,可她卻仍然困在噩夢裏,找不到自己,恐懼的、歇斯底裏的哭聲在他胸口一遍遍地響起,不肯止息。
葉聽風的雙眸微熱,心被狠狠地揪了起來,這個敏感脆弱的小人兒叫他怎麼忍心放手,怎麼忍心?
“回來,寶貝,回到我身邊,”低沉的、熟悉的聲音響在她的耳邊,闖進她的靈魂深處,“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胸口的疼痛隨著這樣的誓言一發不可收拾,她用盡所有的力氣想看清眼前的人,卻在意識模糊的那刻,看見一張驟然變色的俊顏。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隻有他是黑色的。
冷歡忍不住伸手,去觸碰他疲倦的眉眼。
春暖秋涼、夏炎冬寒,多少個日子就這麼在彼此之間流逝,看著他愈發冷峻的容顏,才知走得有多久,離得有多遠,思念就有多深。
他的眉心微微一蹙,睜開那雙好看的眼睛看著她,“醒了?”
她無聲地點頭。
“覺得怎麼樣了?還疼麼?”他的臉上是濃濃的擔憂。
“沒事了。”她微笑,伸手覆上他的手背。
他反握住她的手,十指緊緊相扣,力道大得幾乎弄痛了她。
“疼……”她水一般的眸子凝視著他,微微蹙眉。
“你有我疼麼?”他淡淡一笑,眼裏滿是苦澀。
第一次,他的臉上露出那樣無奈和脆弱的表情,她看得呆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顆心捧到你麵前,你卻不肯要,眼睜睜地看著它受盡煎熬,”他深深地望著她,“你幾時見過我對別人如此?冷歡,你的血真是冷的麼?竟然忍心將我們之間的一切盡數抹殺,還要我去找別人?”
“你知道嗎,這一年裏,我多少次夢見你,都不敢醒,”他撫著她的鬢發,眸光溫柔得讓她心碎,“來找我談生意的人說,葉先生,你到如今的成就,應該沒有缺憾了吧,我沒有回答,就算我答了,他們也不懂。因為隻有我知道,我什麼都不缺,就缺你。”
他狠,她比他更狠。
他真的是很生氣―撇開她隱瞞病情的事不說,他想知道他在她心中究竟有多重要。她不想占有他,她不需要他嗎?為何她這樣輕易地放手,將他推向別人的懷裏?
暴怒之下,他憤然離去,卻在轉身後發現她那樣無助的、歇斯底裏的哭泣,讓他在那一刻痛徹心扉,也恍然明白她的恐懼與膽怯。
她不是不愛,隻是不敢愛,也怯於坦白。
“寶貝,”他輕輕地喚她,嗓音迷人,“我最後問你一遍,你是真的要結束我們之間的一切嗎?”
他冷然凝視她瞬間蒼白的表情,等著她的回答。
“聽風……”她有些驚惶地望著他―他在逼她。
“你隻要回答是或不是,”他微笑,聲音卻不帶一絲溫度,“不是,給我你的五年,是,你就當從來沒遇見過我。”
她麵無血色地看著他,知道他沒有開玩笑,他是真的隻打算給她這一個機會讓她選擇。
她要怎麼辦?她該怎麼回答?
即使在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之後,他還是讓她去選,這樣的決絕殘忍,他一貫的方式,不留餘地。
這世上再也沒有一個男人如此懂她,如此愛她。因為太愛,所以願意放手任她去,所以斬斷她的退路,逼出她的心意。
是―這一個簡短的字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漸漸沉入喉間,深深地埋進肺腑。
他已站起身,鬆開她的手冷冷地望著她,仿佛隨時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乍離他手掌的溫暖,她整個人都陷入冰冷的包圍。
你就當從來沒遇見過我。
她怎麼能,又怎樣才能當作從來沒有遇見他?
那冷峻的眼神、那淡然的笑語、那溫柔的懷抱、那寵溺的親吻……隻消一個字,便再也不屬於她。
“不要走……”淚眼模糊中她潰敗地碎語,緊緊地拽住他的手,徹底釋放自己的脆弱,“我從來都不想離開你……”
從來都不曾忘記彼此間的點點滴滴,從來都不願看見他離開的背影,從來都不想他喜歡上別的女人。
而他,偏偏要逼出這樣任性自私的她。
滾燙的眼淚不斷地滑下,她哭得不能自已,像個迷路的孩子。
他俯下身,狠狠地吻住她,堅實的雙臂緊緊地環住她,仿佛要將她融進自己的身體裏。
如果她隻剩一雙殘缺的翅膀掙紮著不能飛翔,那麼他寧可親手折斷它們,帶著她走。即使疼痛在所難免,他隻想讓她知道,從今往後,她的幸福隻有他能給,連她自己也休想爭奪。
“寶貝,”他在她耳邊歎息,眼裏起了微微的霧氣,“嫁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