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衛拿著手機回過頭,看著穿著一身西裝的男人。
這人瞧見褚衛的模樣帶著一種難以描述的驚喜,就好像終於找到這麼一個人的感覺一樣。
男人三兩步上前,自我介紹道:“褚大師,你好,我叫鄭立群,上次在s市的拍賣會,有幸見到過您的那幅貔貅圖,今日一見,真的是……令人驚訝,您竟然這麼的年輕。”
這可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這麼一來,也不需要什麼場外求助了。
要不是褚衛壓根不認識這個人,他都快以為對方是自己找來的托了。
人群中是有人認識鄭立群的,聞言好奇道:“鄭兄弟,你說的是什麼拍賣會,不會是年前在s市的那場慈善拍賣吧?”
年前的那場拍賣會應該是頗為重要的一場拍賣會,至少知道的人不少,同一個圈子裏總有人會遇上。
鄭立群沒想到竟然真的讓他給碰上了。
要不是褚衛自己說那幅畫賣了五千萬了,他還不敢確定呢。
朱吉海上前兩步,走到鄭立群麵前,麵色不太好地問道:“鄭兄弟在說什麼話,你可別是認錯人了,這世界上同名的人那麼多。”
鄭立群搖搖頭:“但是一幅畫賣出五千萬的可沒幾個,那幅畫就在樓上的畫展上掛著呢,我剛從上麵下來。”
這下倒是輪到褚衛驚訝了,這畫被人給買走了,怎麼還會出現在畫展裏。
鄭立群笑了笑:“買走畫的人說起來跟這位小朋友還算是本家,都姓褚,褚旭海先生你們總知道的吧,他夫人今日不是也參展了嗎?那畫就是被他給買了去,這會就在上麵,要是大家不信,大可以上去看看。”
褚旭海在s市的企業家裏就約等於京都的華榕,都是鼎鼎有名的人物,凡是在商業圈混的,沒幾個人不知道這麼一個人。
這下大家算是全都好奇了起來,葛老也從台上下來,匆忙走上前來。
“樓上的畫展我還沒來得及欣賞,你說的那畫當真在上麵?”
鄭立群:“千真萬確。”
“走走走,上去看看。”
“我似乎也聽說過這麼一幅貔貅圖。”
“聽褚旭海夫人說,這畫自從掛在了家裏以後,她睡眠都比以往要好得多。”
大家簇擁著往電梯那邊走過去。
褚衛卻是停下步伐,逆著人群走到台子上,將那幅已經被撕成兩半的畫給收了起來。
眼神落在那幾個字上麵的時候,他還有些心疼。
這畫怎麼也不能讓師父看見了,根本拿不出手啊。
等他拿著畫上樓的時候,已經上去兩波人了。
有些人等不及從電梯走,竟是自己走的一旁安全通道裏的樓梯上去的。
朱吉海也好奇,與其說好奇,更多的是不信。
他不相信這麼年輕的少年能畫出天價的畫。
他兒子已經是天才中的天才,連他都做不到的事情,別人也未必能做到。
這種盲目的自信讓朱吉海心裏生出幾分比較的心思,他倒是想親眼看一下這畫究竟有多神奇。
朱吉海還抱著另一種心思,就算畫的署名是褚衛,可未必是眼前這個褚衛啊,這要是認錯了人,那不是更好笑麼。
九樓比起八樓要稍微冷清一些,但是人也不少,大家全都是盛裝出席。
相對於下麵的字,樓上的畫種類更加繁多了一些。
褚衛手裏卷著的畫被他拽在手中,上樓之後,隻一眼他便瞧見了自己的那幅貔貅圖。
這幅畫被保養的很好,買下畫的人顯然是個細心的主,畫上一點折痕都沒有。
大家在鄭立群的指引下全都走向那幅畫,褚衛剛走了兩步,卻是頓住,眼神落在了一旁穿著暗紅色旗袍的女人身上。
不知為何,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他下意識地湧起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女人看起來三十歲的模樣,一身暗紅色的旗袍將她姣好的身形襯托的極好,她正跟身旁的人說著話。
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股優雅的味道。
隨著一群人湧過去,女人似乎有些驚詫,隨即跟葛老攀談起來。
褚衛也想上前去的時候,卻是在這個時候接到了華榕的電話。
他拿著手機走到了一處偏僻的角落。
“畫展看的怎麼樣?我這邊已經忙完了,現在過去接你?”
褚衛瞧了瞧場上的情景:“估計還需要一會,遇上一點小事情。”
華榕:“心情不好,誰惹你了?”
褚衛:“一個看上去腦子不是太好使的人。”
他這麼一說,對方就明白了。
華榕輕聲道:“我馬上就到。”
另一邊,葛老看見衛紅月,倒是很高興,因為衛紅月大學時期,是他的學生。
衛紅月自小成績就好,又因為長得漂亮,一直都是學校裏出了名的才女,後來一路順利地考上國內的重點大學,在大學裏遇上了現在的老公褚旭海。
葛老正是大學時期認識衛紅月的。
大學選修,她就選了書法這一門,剛好是葛老任教。
那時候,衛紅月就在葛老心裏留下深刻的印象了。
每年的書法展會,他都會邀請衛紅月過來,隻是沒想到今年帶來的這幅畫,是這幅貔貅圖。
衛紅月看見葛漢江,笑著說道:“葛老師,好久不見,您看著又年輕了呢。”
葛老哈哈笑了兩聲:“我都這把年紀了,你可別打趣我。”
說著就將話題扯到了這幅貔貅圖上麵。
葛老好奇道:“這幅畫不管是形態還是神韻,都栩栩如生,看久了還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你是從哪裏找到這麼個寶貝的?”
衛紅月看著這幅畫,眼神頓時恬靜下來,她笑著說道:“是在一個拍賣會上,原本隻是衝著畫去的,可後來發現這畫還有令人凝神靜氣的功效,以前我總是失眠,這畫買回去之後,睡眠倒是好了很多,恰巧遇上了畫展,我這不就帶來了。”
葛老聽完,眼神更加留戀了。
到了他這個年紀,錢財什麼的都已經不是稀奇的東西了,唯有好的作品或者難得一見的畫作字跡才能讓他有所觸動。
當初他正是在一老朋友家看到了褚衛的字,便千方百計地打聽到了他的住址,寄出了邀請函。
現在看到這幅畫,更是眼神都移不開。
葛老的眼神多利索啊,光是落款那個褚衛,他便一眼斷定,這就是那個少年畫的。
“原來小朋友說的是真的,我還以為他誇大其詞,現在這麼一看倒是名副其實了。”
葛漢江對這幅畫越看越喜歡,竟是轉身問道:“這畫……賣嗎?”
衛紅月一愣,沒想到老師會問出這種問題。
這若是換個東西,隻要是老師喜歡,她肯定也就毫不猶豫地送了。
但是這幅畫裏還存著她的一點想念,尤其是最近睡眠難得變好了,哪怕對方是自己的老師,衛紅月也不願意拱手相讓。
她歉意地笑了笑:“老師,對不住,這畫我不能賣。”
葛老有些遺憾,但是奪人所愛的事情他也做不出來。
他想了想,突然說道:“我可以讓小朋友再畫一幅就是了。”
他自己出錢買一幅不是更好嗎?
衛紅月一愣,拿著包的手微微一緊,狀似不經意地問道:“老師,您認識這幅畫的作者?”
葛漢江提到這個,頓時笑了:“也是剛認識,是個非常厲害的小孩,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有靈性的孩子呢。”
衛紅月頓時問道:“那他在哪,我也想認識認識。”
不管對方是誰,哪怕隻是一個一樣的名字,她也要親眼看一看。
葛漢江掃了一眼,奇怪道:“剛剛還跟著後麵上來的,這會跑哪去了?可能自己看畫展去了。”
衛紅月連忙轉頭,四處搜尋著。
葛漢江和衛紅月的話,站在一旁的人可全都聽見了。
葛老親眼斷定,這幅畫就是剛剛那個少年畫的,也就是說,這畫果然是以五千萬的高價被拍賣下來的。
朱吉海當場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剛剛誇下海口,若是那少年真的能賣出五千萬的畫,那他就照價賠償。
五千萬……
這可不是五萬,五十萬。
這些年,他雖然憑著自己的手藝賺了不少錢,五千萬也不是拿不出來,但是一想到要白白送給這麼一個不相幹的人,這要他如何咽的下這口氣。
朱吉海仿佛感覺到周圍的那些人全都在看著他,或嘲笑,或鄙夷,哪怕是看的不是他,隻是眼神從他身上掃過,他都能察覺到一種羞辱的滋味。
衛紅月正在找的少年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朱吉海的身後。
他冷不丁地問道:“大叔,剛才說的話還算數嗎?”
朱吉海猛地轉過身,便看到了那個穿著淡青色長袍的少年唇角掛著笑,站在他的身後。
這笑看起來稀鬆平常,可此時在朱吉海的眼裏,這笑卻像是帶上了無盡的嘲諷和羞辱。
褚衛又問了一遍:“剛剛你說照價賠償的話還算話嗎?”
還算話嗎?
鄭立群有意跟褚衛拉近關係,聞言跟著後麵幫腔道:“朱兄弟,都是成年人了,總不會說話不算話的,大家剛才可都是聽到了。”
“是啊,他說照價賠償來著。”
“那就是不是五萬能打發的了。”
“之前還以為人家小孩來訛錢的,有這等手藝,還用得著跟他訛錢。”
“所以說,人不可貌相,不以年齡論能力。”
周圍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地傳進朱吉海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