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車子裏溫度驟然上升, 曖昧的氣息幾乎在一瞬間填滿了整個車子,華榕的目光變得幽深起來,看向褚衛的眼神透著一絲說不出的危險意味。
如果這不是在去救人的路上, 他可能當真就此掉頭,找個地方將人給關上了, 像他說的那樣, 為所欲為。
華榕抬手扣住他,又一次親了上去, 狠狠地掃蕩了一番過後,才將他放開, 重重地坐回副駕駛,壓著聲說道:“等回去在懲罰你。”
懲罰這話聽完,褚衛非但沒有害怕, 耳尖反倒是泛著紅, 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地方。
他重新啟動車子, 打開車燈, 一路往裏麵開過去。
蔣振天家住的這個村莊四麵都被田地給環繞, 所有的房子都集中在一個地方,自建房全都是統一的規格, 看起來非常的漂亮,簡直就是強迫症的福音。
村口有一個非常大的門牌,上麵寫著“馬龍村”。
一進村, 就有種怪異的感覺從心底油然而生。
整個村子都安靜的可怕,一點燈光都沒有。
這會還沒到十點,可是整座村莊就已經陷入了沉睡一樣,黑漆漆的,雖說是農村, 但也不至於這個點就早睡。
褚衛將自己剛才的猜想分析說給華榕聽,末了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問道:“師父覺得我這個推測對嗎?”
華榕眉梢微動,似乎想起了什麼,問道:“你說的那種花是不是叫做彼岸?”
褚衛努力回憶了一下:“名字我是真記得不得了,時間太久了,能想起來這種花跟血池的關係,已經是極限了。”
華榕一隻手敲擊著窗戶,低喃道:“沒想到這種花竟然真的存在。”
褚衛將車子拐進村道,村子裏統一修建的水泥路,整齊的很,四四方方的房子整整齊齊地分布在路的兩邊,一縱一橫都像是被切化出來的一樣。
將車子停在了路邊,熄火下車,好奇道:“師父聽說過這種花?”
華榕拉緊了身上的衣服,又從兜裏掏出來一條薄薄的圍巾,給褚衛裹上。
明明已經初春了,可走到哪兒,他都不忘帶條圍巾。
將圍巾係好之後,他這才說道:“彼岸花是一種奇花,我曾經在一本古籍上看過,三千年才開那麼一朵,這花具有慍養魂魄,起死回生的功效,不僅僅是這些,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如果魔子當真靠著這花來複生,等到花完全開放那日,恐怕他的實力遠不止當初。”
褚衛被華榕牽著往前麵走,兩人不像是即將麵對敵人設置好的陷阱,反倒有種閑庭信步的悠哉。
“所以我的推斷是可行的,現在他一直都沒有正麵的出現,隻能說明對方不敢,如果我們搶在花成熟之前找到魔子,是不是就能將他給一舉殲滅了。”
華榕:“你這話說的有道理,所以說,怎麼捉住那隻老鼠,就很關鍵了。”
褚衛低低地笑了一聲:“原本我還在想著,魔子銷聲匿跡,一點都不漏聲,連給我找他的機會都沒有,可是現在,這不就送上門了。”
華榕跟著附和道:“說的也是。”
黑暗籠罩著整座村莊,褚衛和華榕的身影走在這空無一人的道路上,別的什麼聲音都沒有,隻有兩人的腳步聲在耳邊回蕩。
褚衛抬頭,看著那陰氣極重的地方,都不用特地尋找,就知道目標在哪兒。
這麼大的標誌,他要是猜不出來是陷阱,那前兩次的當可就白上了。
他好奇地問道:“師父,你說他們這次又會使出什麼招數,上次魔界的水也泡過了,他們想我恢複的記憶也有了,這次還有什麼招呢?”
華榕嘴唇的血色有些淡,身上那股子清冷的氣息幾乎將平日裏偽裝出來的溫和給掩蓋。
他眼神落在那出團在一起,肆意張揚的黑霧上,勾了勾唇角:“我也很好奇呢?”
兩個人腳步極快,眨眼間便到了蔣振天家附近。
周圍更安靜了,連風聲都消失不見了,就像是進入了一張看不見的結界裏。
“陣法這種東西,必然是需要媒介的,師父,不如我們倆猜一猜,這次他們是以什麼為媒介的?”
無知才是最恐怖的,當你將對手想象的無比強大的時候,總會下意識的產生恐懼。
可現在褚衛已經知道了對方的把戲,這些東西似乎就沒什麼好懼怕的了。
華榕:“你先。”
驚叫聲從屋子裏傳過來。
“救命啊……有沒有人來救救我。”
蔣振天的聲音有氣無力地從房間的頂樓傳過來,好像在催促著褚衛往裏走。
褚衛眼神掃過四周,最後將目光落在屋舍前的一棵樹上。
這裏的每戶人家門前總會種些樹,有的是果樹,有的是綠植,放在門前,看起來頗為美觀,不僅給房子增添了一份色彩,果季的時候,還能有天然的果子吃。
褚衛看的這棵樹是一棵桃樹,這桃樹剛剛長出嫩芽,光禿的枝丫上隻有這麼一點點的綠意。
他意味深長地勾了勾唇角,從兜裏掏出了一塊硬幣,在手裏顛了顛。
“師父,幫我一個忙唄。”
華榕低下頭,眨了眨眼睛:“親我一下,我就幫你。”
任何時候都不忘記占便宜。
褚衛紅著耳朵印下一個吻,將手裏的硬幣塞進了師父的手中。
……
蔣振天覺得自己不是被嚇死的,而是被餓死的,他從早上回來到現在一口飯都沒能吃上,剛回到家就一腳踏進了眼前這個分不清東南西北,看不見盡頭的地方。
這裏一片黑暗,啥都看不見,啥也摸不著。
一開始他還會瘋狂地跑上一路,想要找出一個出口,但是在不間斷的跑過之後,除了累還是累,到最後,他幹脆就不跑了。
蔣振天最後隨便找了出地方,直接躺平睡下了。
手機沒信號,連電話都打不出去,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發現他的異狀,就這麼想著想著,他竟然心大的睡了過去。
一覺睡醒之後,他看了看手機,已經是晚上了,更糟糕的是,手機已經快沒電了,連這麼一點光源都要消失不見了。
這地方就跟鬼打牆一樣,走不出去,會讓人無端地升起一股煩躁的情緒。
蔣振天扯著嗓子喊了兩聲:“有沒有人啊,救命啊。”
但是這聲音傳出去,連個回聲都沒有,簡直要命。
蔣振天癱在地上,眼裏黑黝黝一片,一天都未曾進食的肚子咕咕直叫。
不僅餓,還很渴。
難道自己就要死在這裏了嗎?
他今年才十九歲,連女朋友都沒有,至今還是個處男,別說什麼孝敬父母,連父母最後一麵都見不上。
簡直不孝,難道是前世做了什麼孽,所有現在要遭到這樣的報應嗎?
蔣振天想到這裏,竟然忍不住紅了眼眶。
一米九的大塊頭,哼唧哼唧的,仿佛被全天下拋棄了一樣。
“老蔣,聽得見我說話嗎?”
大概是餓的久了,耳邊竟然傳來了褚衛的聲音,這聲音可真好聽,平日裏不覺得,這會聽起來竟然有如天籟。
蔣振天忍不住心想著,為什麼我死之前聽到的是褚衛的聲音。
難道我對他有什麼不軌的心思嗎?
不,我喜歡的是女人,我可是個鋼鐵直男,雖然褚衛很漂亮,但是哪有嬌軟可人的女孩子好看。
蔣振天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大概是他覺得能救他於水火的人,隻有褚衛了吧。
“老蔣,聽到聲音你就應一聲。”
褚衛的聲音再次傳過來。
蔣振天身體一僵,猛地坐直了身體,扯著嗓子問道:“褚衛?褚衛是你嗎?衛衛同學,你來救我了嗎?”
“還活著,那行,再等等。”
他不知道褚衛在什麼地方說話,這聲音連個源頭都找不到。
但是,知道褚衛來救他之後,心底那塊石頭卻是陡然間落了地,竟然一點都不怕了。
蔣振天心裏暗暗發誓,這次出去之後,他一定要向藝術係那個學姐告白,就算不成功,也要試一試。
蔣振天等啊等啊,等的快要睡著了,突然就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這腳步聲匆匆忙忙,還有些慌亂,不像是褚衛的腳步。
“他是怎麼發現這個陣法的,糟了,現在怎麼辦,我們也被困住了。”
“媽的,誰能想到竟然被他給發現了。”
“現在主人也聯係不上了,我們怎麼辦,這地方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
“先不要出聲,等著他將陣法撤掉的時候,咱們趁亂逃。”
聲音漸漸消失,蔣振天捂著自己的嘴巴,試圖變成一具安靜的“屍體”,可千萬不能被這些人給發現了,不然可要真的變成屍體了。
被困在陣法中的蔣同學並不知道雖然同樣被困,但是他們根本不在同一個地方,也就隻能聽到聲音而已。
不然褚衛也不會這麼放心大膽地將人給送進來。
聲音消失之後,周圍又安靜下來,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漫長起來,蔣振天不想給褚衛添麻煩,隻能安安靜靜地等著。
他以為時間過去了很久很久,然而從那些人被困到褚衛找到他不過也就過去了五分鍾而已。
當眼前的黑暗消失,空氣裏的冷風的味道鑽進鼻子,屋子裏的燈光照的眼睛睜不開的那一刹,蔣振天簡直感動的快要哭了。
這一米九的大壯漢看見站在身前,嘴角擒著笑意的褚衛,猛地張開手,一把將褚衛抱住,給舉了起來。
“衛衛,你簡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簡直愛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