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4窺天(2 / 3)

許開山笑道:“想不到跋兄愛遊山玩水,所以我常說,人要相處過才明白對方,靠傳聞得來的印象,總有失真處。”

沈牧淡淡道:“究竟是誰幹的?”

許開山愕然道:“寇兄指哪件事?”

沈牧道:“當然是指大小姐八萬張羊皮被硬搶的事。大小姐還折損十幾位兄弟,這不是說幾句話可以解決的,何況現在更要我們付出贖金,這是哪門子的道理?許兄若設身處地,會怎麼辦?”

許開山歎道:“這是個選擇的問題。依江湖規矩,我們不能透露是誰幹的。跋兄會比任何人更清楚塞外馬賊的情況,要在大草原尋一股馬賊,與在大海撈針沒有什麼分別。少帥若要追究,恐怕最後八萬張羊皮將如石沉大海。杜大哥是透過中間人聯絡對方,他們雖開出天價,卻非沒有商討餘地,但少帥必須答應不再追究,大家始有談得攏的可能。”

沈牧正要說話,杜興旋風般衝進來大笑道:“大家既明白是場誤會,我們就把今天發生的事全部抹去,一切從新開始。”

無論沈牧和徐子陵如何肯定杜興是奉頡利之命來設陷阱對付他們,又或肯定他是狼盜的幕後主使者,而杜興更與充滿邪惡味道的大明尊教有不可告人的關係。隻是基於三個原因,使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首先是要顧及蠻荒數城人民的安全。

杜興代表的是一種能平衡關內外的勢力,成為外族與高開道之間一個接衝口,隻要杜興能控製山海關,突厥和契丹人就不怕高開道敢不看他們的臉色做人。反之,高開道一天不能取得山海關的控製權,就要多做一天奴才,所以才有借荊抗來煽動他們對付杜興的事。

沈牧和徐子陵你眼望我眼時,像一座鐵塔似的杜興用突厥話先向跋鋒寒打招呼,道:“我猜不到你是跋鋒寒,皆因前天我才聽到你在夫餘斬殺格魯白立的消息,錯覺以為跋鋒寒仍在夫餘,怎想得到跋鋒寒會忽然在這裏出現。”

杜興有意無意間,流露出一種對漢人歧視的態度。

由於杜興的突厥話說得太快,他們整個月來的苦學全派不上用場,隻能聽懂幾個單音,不能懂整句話的意思,有被杜興故意藐視的感覺。

跋鋒寒沒有起立施禮,仍神態昂揚地坐在椅上,雙目閃閃生輝地盯著杜興道:“我這兩位朋友是當今天下最厲害的兩個人,任何人低估他們,終有一天要非常後悔。”他雖以突厥話回答,但故意說得很慢,咬正每個字音,所以沈牧兩人聽懂一半,另一半則是猜出來的。

杜興聽得微一錯愕,目光掃過沈牧和徐子陵,然後大馬金刀地坐下。

許開山哈哈笑著站起來,親自為各人斟酒,打圓場道:“杜大哥見到自家突厥人,就忍不住他鄉遇故知,大說突厥話,寇兄和徐兄勿要怪他。”

跋鋒寒雙目神色轉厲,盯著杜興道:“我在關外收到風,墩欲穀奉頡利之命,在塞外召集各方高手,務要我兩位兄弟死於此地。杜兄與頡利一向關係密切,我兩位兄弟亦可說為杜兄而來山海關,杜兄對此有何解釋?”

墩欲穀乃畢玄親弟,是東突厥聲名最著的高手,極得頡利寵信。

這番話像他的眼神般淩厲,許開山也不敢說話打岔,廂房內靜至落針可聞。

無論杜興如何驕橫狂妄,卻絕不敢輕視跋鋒寒。

過去幾年跋鋒寒是名副其實的橫掃關外遼闊的大草原和令人生畏的沙漠,所到處無數不可一世、目中無人的邪魔高手紛紛飲恨於斬玄劍下,頡利雖曾多次派出高手精騎,追殺跋鋒寒,可是給他利用大漠草原的特點,施以反擊,落得全部損兵折將,铩羽而歸,使跋鋒寒逐漸在關外樹立起無敵的威名。

誰都不願結下這麼一個敵人。

杜興迎上跋鋒寒的眼神,與他絲毫不讓地對視,轉以漢語道:“我尊敬突利,更尊重頡利,因為他們都是值得尊敬的人,但我杜興卻不是他們的狗,杜興就是杜興。

沈牧和徐子陵曉得隻有跋鋒寒壓得住杜興,故沒有說話,任由跋鋒寒玩他的手段。

許開山為衝淡四人劍拔弩張的氣氛,插入道:“問題是現在非隻討回那批羊皮貨就可把事情解決,大小姐那邊有十五人因此喪命。少帥和徐兄對此絕不會善罷,此事變成隻有憑武力解決。剛才少帥要求我說出誰下手劫羊皮,我很難替大哥拿主意,大哥怎麼說?”

杜興皺眉道:“無論關內關外,每天也有人被殺或殺人,死者隻能怨自己學藝不精,技不如人,又或不應到江湖來混。假如死個把人便因仇恨糾纏不休,以前大隋軍到塞外四處殺人放火又怎麼計算?那我們突厥人豈非要衝進關內見到漢人就殺?”

沈牧和徐子陵差點為之語塞,杜興的話雖有點橫,但不無幾分道理。

杜興雙目神光電射,得勢不讓人,豎起拇指指著自己,豪氣衝天地道:“我杜興能得關內關外的朋友尊重,講的是‘信義’兩個字。即使突利和頡利開戰,但兩人仍當我杜興是朋友。我亦不插手到他們之間。你們可知我要親自上求契丹的呼延金,才查出誰劫去翟嬌的羊皮,條件就是不得泄出劫匪是何人。你們現在來向我不但要羊皮,還不付贖金,更要把對方宰掉,你們教教我杜興該怎麼向呼延金交待,呼延金那小子可不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