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算下來,她在最美好的年華裏嫁給他,其實並沒有享太多福。在他眼裏,她原本就是一個孩子,但有了摩詰之後,她照顧幼子,打掃整理每一個新家,烹飪一日三餐。
他的“女兒”長大了,日常瑣碎讓她變成了一個生活高手,家裏花草靠她悉心打點便能肆意狂歡,一年四季熱鬧綻放,家園美不勝收。
早在2013年,她會自己在家做好小麵包,然後帶摩詰一起去孤兒院,把麵包分發給小朋友,而她通常會坐在樹下,微笑看著摩詰和那些孩子高興的玩耍在一起。
回家途中,她牽著兒子的手,輕聲細語的問:“摩詰,開心嗎?”
“開心。”
他一直想讓她開心,她一直想讓他和兒子開心,讓身邊每一個她在乎的人都開心。
2015年初夏,T市商業霸主陸子初前來C市續簽合約,多年不見,兩人相談甚歡,道別時,他邀陸子初明天中午前去山水居做客。
那是陸子初第一次去山水居,雕花大鐵門緩緩開啟,林蔭大道望不見盡頭,一眼很難看見正宅所在。
山水居主宅隱藏在樹木花草最深處,外觀不見奢華,但正廳擺放的物件全都是價值不菲的古董字畫,絕非高仿擺件。
這是一座安靜,隔絕外界塵囂的龐大莊園,看得出來主宅男女主人都是熱愛文房四寶的高雅之士,外界都說傅寒聲極其寵愛他的妻子,隻消看一眼家居擺設,就能在有心上初見真章。
傅寒聲示意陸子初左轉,那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古色古香,木匾上寫著兩個大字:“茶韻。”
陸子初多看了一眼那兩個字,微笑道:“字很好。”
聞言,傅寒聲笑著解說:“瀟瀟好書法,山水居裏裏外外,匾額書法多是她一人所提。”說到這裏,傅寒聲提起陸太太,聽說陸太太書法了得,改天倒是可以讓她們見上一麵,不為切磋,倒也算是誌同道合了。
那是陸子初第一次正式麵見蕭瀟。商界遊走,倒是時常聽說蕭瀟名諱,但因公司之間沒有利益往來,所以這些年陸氏多跟博達來往,況且和傅寒聲每次見麵,都是各自公事繁忙,能吃一頓飯已是幸運,坐下來閑聊幾乎是一件奢望。
2015年山水居見蕭瀟,昔日女財閥隱身幕後,雖偶爾操控集團運營,但已很少在公司走動,所以陸子初看到的蕭瀟,洗盡鉛華,雖懷孕數月,卻依然氣質高雅。
長發鬆鬆的挽了一個髻,用一支白玉簪斜插固定,作為女主人,坐在茶座間為客人陸子初斟茶泡水,笑容溫淡。
陸子初不期然想起了他的妻子顧笙,泡茶時也是這樣的姿容,眼神清漠高遠,潔淨美好。
隔日陸子初離開C市,傅寒聲親自送他去機場,此行陸子初並非是返往生養他的城,而是前去英國,他妻子顧笙和他的孩子,正在那裏等他回去。
“喜獲千金,我還沒有來得及恭喜你。”傅寒聲伸出手。
陸子初伸手回握:“滿月宴,你若有空,不妨帶著瀟瀟一起前往英國,屆時我親自去機場迎接二位。”
“一定。”
……
四月末,傅寒聲履行承諾,帶妻兒同往英國。提前一天到,陸子初前去接機時,妻子顧笙剛哄女兒入睡,所以並沒有吵醒她。
寧靜的午後,茶桌上菊花茶氤氳漂浮,嫋嫋飄散,察覺臥室有異,顧笙機警的睜開雙眸,觸目就是一個孩子。
那是一個小男孩,頭發濃密,長得很漂亮,手腕上戴著一根紅繩,繩上係著一顆“狗牙”,後來她才知道,那是一顆藏獒牙齒,是傅家寵物阿慈幾個月時脫落的牙齒,傅寒聲送給兒子,至此一直戴在他的手腕間,不曾取下。
他叫摩詰,傅寒聲和蕭瀟愛子,小小年紀已隨父母行走二十幾個國家,擅長中文、英文和法文。他隨父母前往英國陸家做客,適才傭人上樓送茶,他聽大人講話無聊,就想跟著傭人一起上樓去看看小妹妹,陸子初想這時候母女兩人也該醒了,就讓傭人帶他一起上樓。
顧笙醒來之前,女兒確實已經醒了,小嬰兒睜著圓碌碌的大眼睛天真無邪的看著摩詰,兩人大眼瞪小眼,就那麼看了一會兒,摩詰忍不住笑了,就是因為突如其來的笑聲,這才驚醒了顧笙。
顧笙和摩詰初見,摩詰不見拘謹,是一個很冷靜的孩子。對了,嘴巴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