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裏,音樂又循環到了剛進來時的那首《Keren Ann Spanish Song Bird》。
夏漫麵前的咖啡已經換了三杯,又涼了。
杭城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
對麵的向北辰輕輕敲了敲桌子,待夏漫看過來,他眉宇微皺,勸道:“你又沒說讓他完事了過來找你,一直坐在這裏有意義嗎?”
“能不能讓我安靜一會兒?沒人要你留下,要走趕緊走!”自從沈彥之去救言靈犀開始,夏漫的心就像在油鍋裏煎著,向北辰還一直勸她走,很煩,自然沒有好語氣和好臉色給他了。
向北辰被噎得一窒,臉色有些不好看了。
憋了半晌,他才道:“沈彥之讓我送你回去……”
“你又不是他的手下,幹嘛要聽他的!再說了,我要回去自己會走,用不著誰送!”當人的焦慮情緒積到一定程度,是會六親不認發脾氣的,不然氣不順,感覺會被活活憋死。
夏漫現在是焦慮、擔憂、恐懼,他還一直在那兒念叨,火兒就直衝頭頂,這個時候是控製不住的。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沈彥之那天車禍時,滿身是血的樣子,再一想到他是去跟秦羨拚命,而且還得顧忌人質安全,就等於是把脖子往刀口下一樣,她哪裏能夠放心的回家等消息。
隨著時間的不斷推移,她已經害怕到無以複加了。
向北辰一再被她懟,再好的脾氣都被點燃了,怒而起身,過去抓著她的手腕,想要將人強行帶走。
也許他賭的根本就不是夏漫不肯走的氣,而是夏漫眼中隻有沈彥之的那口氣。
咽不下,吐不出,就像一塊海綿塞在心口,還是浸著的那種,別提有多難受了。
“你幹什麼,放手!”夏漫氣急之下聲音陡然拔高,甚至還差點動手打他的臉,要不是尚存一絲理智的話,那一巴掌就扇過去了。
看著她的動作,向北辰愈發氣不打一處來,臉黑得都快要能滴出墨來了,索性抓住她的兩隻手,硬把人往外拖。
“你今天必須跟我回去!”
現在已經不是送她回家這麼簡單了,仿佛隻要夏漫跟他走了,這一輩子就是他的,再不會落到沈彥之的手裏。
向北辰現在搶的,是夏漫的一輩子。
然而夏漫不知道他的想法,隻覺得他太莫名其妙,她回不回去跟他到底有什麼關係,非要將她拉回去,簡直是不可理喻!
“向北辰,我讓你鬆手,聽到沒有!”夏漫像隻被踩到尾巴的貓,全身的毛都豎起來的那種,僅憑著最後一絲絲的理智在克製。
“我說了,今天你必須跟我走!”向北辰前所未有的固執,儒雅溫和的他,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夏漫力氣敵不過,便用腳踢,一副死也不願跟他走的架勢。
咖啡廳裏的員工和老板,還有其他客人全都圍過來,試圖勸說、將兩人拉開。
最後卻都在向北辰陰鷙的眼神下卻步,老板怕鬧出個好歹來,退出人群跑去報警。
剛撥了一個數字,門外走進來一道高大挺拔、滿臉戾氣的男人,這個人經理認識,正是這幾天在杭城很紅很‘囂張’的沈彥之。
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聲“沈彥之”,頓時跟炸了鍋似的。
向北辰和夏漫卻像被施了定身法,霎時間僵硬滯住。
不待向北辰回神,抓住夏漫的兩隻手同時被抓住,下一秒傳來劇痛,手指自動鬆開,接著整個身子被一股力道轉過去,還未看清麵前的人,臉上已經挨了一拳,倒出去時撞倒了兩個客人。
夏漫直直看著麵前的男人,眼底閃過狂喜,“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沈彥之陰狠的眸光在看向她時,立馬柔和了很多,“嗯,我沒事,讓你擔心了。”
夏漫不否認對他的擔心,強忍著興奮的鼻酸,問道:“言靈犀呢,她有沒有事?”
“一會兒再跟你細說。”沈彥之將她往後推了點,走到才爬起來的向北辰麵前,又是一拳揮了過去。
這一次,向北辰撞到的是桌子,直接給壓壞了。
連挨兩下,向北辰心口積鬱的悶氣化作憤怒,站起來便要跟沈彥之打,可他隻是一介商人,就算有一身健子肉,在軍人出身的沈彥之麵前,也隻是繡花枕頭般的存在,中看不中用。
在沈彥之第三次揮拳時,夏漫拉住了他。
“別打了。”
“他剛才都那樣粗魯對你了,還舍不得?”沈彥之不悅蹙眉,幽深黑眸睨著她,眸底劃過一抹危險的光芒。
夏漫正要說不是,正處於極度憤怒中的向北辰一拳打了過來,夏漫下意識去擋——
預想中的疼痛卻沒有來,但她確實聽到拳頭落在肉上的滲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