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她看到的是黑漆漆的宮殿。
有時候她看到的是一座燈火通明,姬妾出入不斷的宮殿。
她知道,從今以後,無論她在陵河岸大棵大柳樹下等多久,他再也不會去找她。
她在心裏告訴自己,她就再等等,等到哪天她心死了便離開。
一年,兩年,一直到十年。
這期間,時常去人間的花玥無意中救了一個看起來隻有十三四歲,喜歡扮做女子的少年小鬼修。
他說,這樣在幽都城生活會容易些。
他還說,“姐姐救了我,我給姐姐當奴隸。”
她拒絕,“我救你不過舉手之勞,不比如此。”
可少年執意跟著她。她趕不走,隻好由著他。
時間久了,有個人陪著她在人間等一等,她少了些許寂寞。
花玥以為自己永遠等不到那個人,直到有一日,她在柳樹下見到一個生得極為清雋的道士。
他頭戴蓮花冠,身著灰色道袍,濃黑的眉尾處有一顆芝麻大小的朱砂痣。
那一天是她十年來最高興的一日。
盡管道士為人淡漠,話也極少。
她與道士走得越來越近。
她與他約好每個月的十五在柳樹下見麵。
她再也不急著回去冰涼刺骨永遠沒有黑夜的冥王宮。
每一次與他見上一麵,她都要高興一個月。
她跟道士說各種各樣的事情。
說得最多的還是他。
說她與他的初見。
“你不知道,他當時就這麼從天而降,威風地不得了,那隻□□精被他嚇得當場傻了眼。”
說他的喜好。
“他啊,吃東西總是挑剔的很,許多東西都不肯吃,總是叫人不省心。”
說他不苟言笑的模樣。
“其實,他也就是看著冷,這兒,”她捂著自己的心口,笑得天真爛漫,“這兒還是很好的。”
她說起他的事情總是這樣如數家珍。
每回說完,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一臉冷漠的道士,總是要嗔怪一句,“他那個人啊,就是不好意思承認。道士哥哥,我知道他喜歡我。他”
道士每回都淡淡一笑,從不多言半句。
她卻在心中竊喜不已,與他一圈又一圈的在陵河岸散步。
這是她最快樂的時光。她覺得這是屬於自己一個人的秘密。
小蜉蝣的心很小,想不來那麼多的事情,每個月都盼著十五。
到了十五她便可以見一見道士哥哥,每回見到他,她再也無懼麵對冥王宮裏那張冷冰冰的麵孔。
如果沒有後來的事情,或許小蜉蝣永遠沉浸在自己為自己親手編織的美夢裏。
一直到有一次,她如同往日一般滿懷期待的去柳樹底下等道士。
這一次道士姍姍來遲,一直快到子時才來,整個人像是裹著一層白色的霧氣。
她提著裙子跑上前撲進他懷裏,聲音裏透著哭腔,“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來找我了。”
道士卻沒有往常那般伸手摸摸她的頭,一把推開她,看著她的眼神冷漠陰鷙,充滿厭惡。
花玥不知所措,“你,你怎麼這樣看我?”
他冷冷道:“你便這樣耐不住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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