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美妙的一刻,他的眼裏隻有她,她也是!
可在那個繁華的都市,她隻是他名義上的妻子,錢貨交易是她心上的一根刺,狠心拔了便會失去他,心上雖留了個洞,時間長了總會愈合,若是不拔,那刺便長進心肉裏,隻要還見到他,隻要他還在她身邊,隻要他還像剛才那樣看她的一次,那根刺便會往肉裏深入!
可不可能,時間長了,刺長進肉裏,就不痛了?
他離得越來越近,黑眸裏的她越來越明晰,可仍是那麼微小,扭曲的一個,當冰冷的唇覆上來時,她再沒看著他的勇氣,閉上眼睛任他摟緊顫抖的自己。
她想:自己大概是瘋了,明知自己的狀態不正常,卻還想著跟他繼續發展下去!
“顧輕輕…”
他感覺到她的顫抖,額頭抵著她,在她唇邊柔聲問,“怎麼了?你很冷嗎?”
她眨了眨眼睛,當作回答,不能與他說,就讓他以為她冷吧。
其實她是在心痛,他待她越溫柔,就等於是將那刺又推進了她內心深處一分。
他把她包進大衣裏,緊緊貼著,又附在她耳邊,“冷就跟我說,非要我問嗎?”
語畢,他把熱乎的臉貼在她凍僵的耳朵旁,渡了一些溫度給她,卻現她抖得更厲害了,是以隻好抱緊了她。
她在他懷裏,身體漸漸暖了起來,而兩顆原本冷酷的心,也漸漸得溫暖了,交融了…
然也僅是那麼一刻,山下傳來喊聲,響徹山林,她遙遙望著俗世的炊煙,抬頭說,“我們回去吧,該吃晚飯了。”
吃飯沒讓霍啟晨失望,農家小菜純樸的風味讓他大開眼界,磨芋,蕨粉羹,蓴菜等等的鄉野菜盛在洋瓷盤裏,琳琳琅琅擺了滿滿一桌,雞鴨魚肉不是伺料養殖的,肉鮮嫩滑。
如果不是缺了口的碗和燒喉嚨的苞穀酒的話,這於他而言是一頓很有口福的晚餐。
鄉下人熱情,哪家哪戶來了客,都會請左鄰右舍較為健談的人來陪酒,因霍啟晨是貴客,於是陳建明大老遠跑到村子另一頭把村裏最有身份的村長大叔給請來作陪。
霍啟晨到過許多城市,無論在哪,陪吃飯的都是市長,省長級人物,飯桌上大家都稱兄道弟的,卻看不出幾分真心。
可在這個小村落裏,他是第一次被當成一個普通人,沒人聽說過霍啟晨這號人物,卻依然不乏熱情,隻因他是這家人的座上賓!
顧輕輕知道他隻喝紅酒,幾次幫忙推托,無奈這些麵朝黃土大半生的人就怕沒招呼好,非得讓霍啟晨喝了幾口嗆出眼淚的酒才作數。
吃完飯後,陪吃陪喝的人沒有立刻離開,一屋子人圍著火爐坐著,抽著旱煙,講一些從電視上看來的新聞時事。
霍啟晨雖聽不大懂他們說的話,然經顧輕輕那麼一解釋,他每每亦是笑得不能遏製,心想:這些人雖然土得掉渣,無知得讓人汗顏,但卻純樸得可愛。
如果說人無三急的話,霍啟晨倒是能適應農村生活十天半個月的,可偏偏不是!
每當他去完廁所回來,就恨不得立刻開車回B市,但每去一次,顧輕輕都在外麵等著他,回到屋裏,她已準備好了溫水,香皂還有毛巾,然後再問他一次,“要不要回B市去?”
“顧輕輕,你一天問了多少遍?”他甩甩手上的水,接過她遞來的毛巾擦拭。
“是不是我回去,你就跟我回去?”霍啟晨挑了挑眉,眸中閃過一絲期待。
“回酒店過年嗎?冷冷清清的!”
顧輕輕接過毛巾,把盆裏的水潑到院壩上,“何況我明天還要給舅媽和外婆上墳。”
說著,她的眼圈兒再次紅了,忙背過身去。
霍啟晨好不慚愧,隻覺得自己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大罪人,別人管了他吃喝,這會倒因為嫌棄,傷了她的心。
他挽起濕了水的袖邊,手搭到她微微聳動的肩上,言語笨拙,“不能回東郊別墅過年嗎?你那天還說給我做年夜飯呢。”
“那天是那天,在舅舅家過年不是熱鬧些嗎?”她想說她暫時不打算回B市了,但卻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