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年關,冬季山莊的日子終於結束了,景王與幾位公子依舊乘車回到研京城裏過年。
來的時候,景王與慕容畫共乘一輛車,而其他三位公子則是各坐各的,回去的時候,藍琴和墨書先行了一步,青棋偏要與景王同乘,慕容畫卻有些不大樂意。他現在也有些小性子了,似乎又恢複了從前與景王相處時候的自在,嘟著嘴便要與自己的丫鬟上另一輛馬車去。
誰知道,門外立著的駟馬拉的大車就隻剩下一輛。剩餘的就是給丫鬟們坐的小馬車,若是登上去,便是自降了身份,慕容畫猶豫不決。
青棋早就跟著王爺登上了車,催著王爺動身,景王卻推開車門掀了皮毛簾子,道:“畫兒,快些上來。”
青棋露了一張白臉在後麵,睨著慕容畫。
沒奈何,慕容畫隻得蹬著凳子上了車。這車廂裏氣氛十分詭異,景王拿著自己的卷宗依舊看著,坐在上首,左邊是青棋,右邊是慕容畫,兩人麵對著麵。青棋一邊給景王倒茶遞小食,一邊得意地望望慕容畫。
慕容畫覺得好生沒趣,也不去看他們,自己歪在一堆靠枕上,不一時,竟睡著了。景王一瞟,嘴角帶上了淡淡的笑意。
青棋還道是景王對自己笑呢,更加歡快,再一看慕容畫睡著了,更覺得此人對自己毫無威脅。
車行至景王府中,輕微一頓,慕容畫便醒來。他睡了許久,眼神懵懂,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這才緩緩在歪著的靠枕中掙紮著,舉動頗像一隻陷入了雪堆的小動物,引得景王忍俊不禁,伸手一把將他提了出來。
慕容畫覺得懊惱,“……多謝王爺。”
青棋見了,明明自己能夠起身,也伸手道:“王爺……”
景王嗬嗬一笑,並未拒絕,拉了他一把,青棋順勢便靠入了景王的懷中。
慕容畫雖是不懂也不屑與青棋爭寵,心內卻有些微的不愉快。下了車,跟景王隨意告個別,就回了自己的畫院。
姚黃在後麵道:“公子,王爺今日似是無事,你為何不陪著王爺逛逛院子也好。”
“有什麼可逛的,處處蕭瑟,又無花又無果,有何意思。”慕容畫還賭氣呢,“別說了。魏紫,你先回去瞧瞧我房裏燒了暖爐不曾?天氣真真冷死人了。”
“有趙粉和歐碧在呢,她們知曉今日公子要回,定是燒了的。”魏紫倒是聽話,先跑著去了。
慕容畫走在前麵,姚黃和幾個小廝跟著,穿過西院,見內院總管周順在指揮著不少家丁小廝搬著些黑布罩著的物件。
“都給我仔細著,這些花卉是花房裏預留的極品,趕緊搬到西花堂,別給凍著了……”周順老遠見著了裹著一身白狐皮毛的慕容畫,忙過來問安:“公子,您回了?”
慕容畫點點頭,“周總管,這是在做什麼?”
“藍琴公子早些時候回來,說是搬些鮮花送到燒了地龍的西花堂,擺好養上,到除夕日早上正好盛開,除夕晚上要和眾位公子在西花堂開除夕宴呢。”
“哦,”慕容畫想了起來,點點頭,“好的,你忙去,不必管我。”
“公子,您院中要是少了什麼,隻管使丫鬟小廝來與小人說,小人一定為您辦妥。”周順雖在王府,但是冬季山莊的事也早就傳到了耳中,知道景王待這位小公子與旁的公子不同,甚至一等公子中也是最出挑的,是景王心頭之愛,是以更加的盡心了。
慕容畫正心煩,沒說什麼,轉身走了。
景王內院中這些公子,其實也沒有刻意限製行動,若是誰要外出,隻消通知一聲,甚至通知都不用,皆有小廝跟隨,有例銀花用。隻是二三等公子向來都是教習院出身,或是地方官員送與景王的,自覺地位低微,均不大愛出門。一等公子中的藍琴從前曾有不少知交好友,可自從入了景王的內院,便與所有人都斷了來往,出門遇上的話,未免是自找沒趣,所以非不得已不會出門。墨書性喜靜,就從來沒想過要外出,慕容畫更是身份微妙,不敢外出。隻有青棋,因他自己有些產業,又時常去家中在研京的店鋪視察、與父親兄長等聚會,反倒是最輕鬆快活的一個。
除夕眼看沒幾日,青棋家中的管事送了紅稟帖來見青棋,著小廝帶來兩車子物品,不少山珍海味、活物珍禽以及銀兩,說是老爺送來給公子的。青棋斜著眉頭挑剔了一番,說了些話,連茶也沒留人吃,就讓走了。命自己院中的丫鬟小廝挑挑揀揀,有趣的留著自己賞玩或者送給王爺爭寵,沒意思的便分出幾等,府裏頭一些有頭麵的總管和管事賞一點,顯擺顯擺,存了炫耀的心思。至於有等次的公子們,卻沒有一點表示。這些人是他的勁敵,他連這點臉麵功夫也懶得做,可見其為人確是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