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紈絝(2 / 3)

蘇挽之當真有些怕了,他一向老實本分,不願多管閑事,唯一所求不過安安穩穩過自己的日子。也不知今日是怎麼回事,竟做起英雄救美的逞能之事,簡直自尋死路。

“喂!”

少年彎下腰,用腳尖踢了踢被他逼到牆角的蘇挽之,臉上露出輕蔑的笑,“你剛才不是喊得很大聲嗎?現在怎麼啞巴了?”

蘇挽之滿臉漲得通紅,將頭偏向一邊,眼睛也垂著,又長又翹的睫毛在蒼白的臉頰上投下兩道疏淡陰影,或許因為憤怒,或許因為恐懼,正微微地抖動。

少年看得呆了,他這才注意到,麵前這個男人長得很好看——是那種屬於男人的好看,斯文俊秀,卻並不陰柔,整個人透著一股濃濃的書卷味。

還真是個名副其實的……書呆子!

見少年久無動靜,蘇挽之困惑地抬起頭,就在那一瞬,他的書攤不知被誰掀翻了,木架上的物品劈頭蓋臉地砸過來,翻倒的墨汁撒得到處都是,蘇挽之亦被弄得滿身汙跡,看來很是狼狽。

“看你下次還敢多管閑事!”

不知是誰惡狠狠地幫腔,少年便順勢踹他一腳,又想起自己方才竟為著一個男人失神,心中無名火起,更接連補了好些拳腳,才推開圍觀的人群,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了。

“蘇大哥、蘇大哥!你沒事吧?”

躲在一旁的白燕這才抹著淚跑過來,扶起蜷縮在地上的蘇挽之。

“我、咳咳……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蘇挽之努力朝她擠出個笑臉,隨即又咳得上氣不接下氣。這一咳,連帶著少年剛才踢他的地方都疼起來,他一個不支,竟閉眼昏死過去。

白燕又急又怕,卻不知該怎麼辦。周圍看熱鬧的人散得差不多了,她一個弱女子也搬不動他,隻得央著附近相熟的兩個鄰裏,幫忙把蘇挽之弄回去。

蘇挽之的家倒好找,就和京城最大的銷金窟——倚紅樓隔了一條街。雖說隻隔著一條街,卻是天與地的差別。倚紅樓金碧輝煌,美輪美奐,數不清的人間絕色倚樓顧盼,紅袖招搖。而蘇挽之的家,勉強算是四壁有牆,屋頂有瓦,能擋風遮雨罷了。

白燕帶著人把蘇挽之安頓好,就請了大夫過來看。她家境貧寒,銀錢有限,自然請不來多好的大夫。不過蘇挽之也不是什麼大病,但凡懂點醫理的一把脈就能知道,無非是打從娘胎出來就帶了病,又沒好好調養,積弱成疾,身骨奇虛,風稍微大點就能將人吹涼了,哪經得住打?

幸好那少年沒下死手,隻傷了表皮,抓副祛血化瘀的藥煎了喝,養幾天就可以下地了。

白燕一麵謝過大夫,一麵拿了方子去抓藥。

蘇挽之因著身上的傷時不時抽痛,睡得也不踏實。偶爾醒轉過來,朦朧地掃一眼周圍,就又昏睡過去。半夢半醒間,似乎有人扶了他起來靠著,又是喂藥又是喂粥,伺候得殷勤。蘇挽之也不知真假,覺得自己似乎睡了很久,卻沒覺得腹饑口渴。

如此過了兩天,他終於能歪歪倒倒地挨下地了。這才知道兩日裏都是白燕和她的父親在照顧自己。見他醒了,白燕懸著的心才放回肚子裏,為他煮了一鍋白菜碎肉粥溫著,囑咐他好生養病,才依依不舍地和父親告辭回家。

少女一顧三盼欲語還休的羞澀神情,怕是根木頭也該解了風情,偏偏蘇挽之是塊石頭,還是實透了心那種。病剛一好點就摸出書箱裏的寶貝藏書研究,興致來了還揮墨潑毫一番,早將什麼白燕紅燕忘了個幹淨。

他忘了個幹淨,可有人還記得清楚。

這日白燕又抱了花沿街叫賣,原本生意做得還算順暢,途中遇見兩個富戶家裏設宴請客,買了她不少花。白燕估摸著今日賺了些錢,不如買些吃食去看望蘇挽之。自上次那件事後,蘇挽之已經半個多月沒擺攤了。她一個姑娘家也不好經常跑去打擾,隻能每日盼著想著,幹著急。好不容易今日有了借口,不如買些桂花糕……

她喜滋滋地打著小算盤,隻顧埋頭疾走,卻不注意周圍。走著走著,突覺眼前一暗,整人都罩在一道黑影裏。白燕驚得連退幾步,才想起抬頭看看。麵前不偏不倚地站著一個人,穩穩擋了她的去路。那人一身華貴錦衣,身材頎長,麵容俊美,額上戴著精致華美的蘇繡抹額,眉間恰好墜下一顆碧綠翡翠。瑩白如玉的指間握把描金扇子,不緊不慢地搖晃,仿如畫卷裏走出來的翩翩公子。

“你……是誰?”白燕臉色微紅,不由地又往後退了一步。

“在下薛雲書。”

錦衣公子溫文一笑,動作流暢地收起扇子,溫言道,“冒昧擋了姑娘去路,承蒙姑娘不棄,賞臉喝杯水酒,算是在下賠罪可好?”

白燕的臉更紅了,水靈靈地透著一股嬌俏,除了蘇挽之,她還沒遇到過如此知書識禮的男子。可哪有正經人家的女子隨便同陌生人飲酒的?

她未曾多想,便婉言謝絕,斂著眉眼等薛雲書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