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鐵門上的影子(1 / 1)

今天,號子裏洋溢著輕鬆的氣氛,晚飯是難得的玉米麵空心窩頭,吃完後我們全部圍坐在一起打五十凱。(兩幅撲克合到一處)“炸”“轟”“起”“叉”“五十凱!”這些人可著嗓子叫喊。想必隔壁的牢房聽到後一定會很羨慕我們。天黑後又是我先睡覺,他們繼續玩。哈達也蓋上被子很快睡去。他自從進來後,除了提審外,大部分時間都在睡眠中,和我當初一樣。

這晚,在我值班到一個多小時以後,那種怨懟情緒又襲上了我的心頭,我還是在鋪下來來回回地折騰著。我感到命運對我極其不公平:我沒有偷,沒有搶,沒有放火,沒有殺人。我做的事情不過有點爭議,為什麼會同這些社會渣滓關在一起?沒完沒了、沒了沒完,怎麼就是出不去呢?都多少天了?按理說依照社會治安管理事件處理,拘留期也該到了。別人輪到這種事,往往是拘留一兩個星期,個把月就放了,為何我就出不去?至少你要告訴我一個理由吧?為什麼什麼也不說,也不讓家裏人見我一麵?

就在我越走越快中了魔症一樣的團團轉時,在鐵門處,我轉身一抬頭,又是像前天那樣--黑漆漆的瞭望孔裏一個肉黃色的影子“嗖--”的向東一閃而過,幾乎在0.1秒以內的時間完成動作,使我看不清這究竟是什麼東西,留在我眼裏的印象就隻有晃動的影子。是肉色的,絕對是我們黃種人膚質的那種顏色。要知道鐵門是銀灰色的金屬材質,門上的望風孔裏是稠稠的墨汁黑色,燈泡發出的光是亮晃晃接近於白光的明黃色(這個燈泡是65度的,到了無人用電的後半夜,亮度大增,好像超過了100度燈泡的光芒),牆壁是斑斑駁駁的白色,哪裏突然來的這種肉黃色的閃動?

您可能會說:也許是燈泡在微風下晃動,造成光的搖曳。這兩個晚上,監舍裏感覺不到一絲絲流動的風。在我看書感到眼睛疲勞時,我往往先抬起頭看看燈泡,我發現它始終筆直如墨鬥線般垂下來。況且如果燈泡晃動,整個房間的光線都會搖曳,那就不單單是隻有黑漆漆的望風口裏有東西閃動了。白牆和金屬門的影子不應該折射到黑洞孔裏吧?就算是折射,那它也不應該是肉黃色啊?

您可能會換種說法,說那是我自己的臉被燈光照射,隨著我不斷運動而投射到黑洞孔裏。請您耐心地看,再往下發生的事情您就不會這樣認為了。(如果您用心仔細地關注、觀察,會發現自然界中總是有很多事情,當今科技所無法解釋。我一貫鄙視某些自詡為科學家、專家的人物,對所有奇怪的事情都冠以科學理論來解釋,你的解釋都有確鑿的證據麼?你真擁有無所不知的智慧麼?凡事都認為科學理論能解釋的人,其本身就是科學的迷信者)

看到閃動的影子再次出現,我依然如前天一樣,徑自沉迷在我自己的世界裏,我依然快速地來回走動。又隔了幾分鍾,晃動的影子第二次出現。現在回想起來,並不是我每次走到那個鐵門口,轉身抬頭,它都會出現,它總是在我無意之中一閃而過。這個概率,相當於我幾百次的來回踱步,他才閃現一次。

在這個晚上,我印象中它隻在門上黑洞孔裏閃現兩次。又是一個多小時的自怨自艾,我的情緒差不多釋放完了,我的兩條腿也走得酸麻了,我打算坐著讀一會書,屁股剛剛坐穩,書剛剛翻開。我猛然聽到“哐啷啷啷!”金屬碰撞聲,我下意識裏這是哈達的腳鐐抖動所致,於是抬頭向他躺著的那個位置望去:“唰--”又是“它”,那個肉黃色的影子,這次它從哈達的身上瞬間跑到鐵門上的洞孔裏,還是那麼快,那麼迅速,一閃而過。但是,這次我感覺它的體積比在黑洞孔裏閃過的要大一些。我不能確定我是否說得很準確,但它的顏色絕對同黑洞孔裏的那個一模一樣。

我想你會問我:它是什麼形狀?抱歉我說不清楚。他給我感覺是模糊一團的東西,像拳頭那麼大小吧?既不是純圓,也不是其他什麼規則的幾何圖形,當然也不是你們想象當中的光團,它本身沒有發出任何光來,似乎也沒把電燈光折射出多少。它在閃動的時候拖著一個長長的黃色尾巴,及至閃動到視線以外,尾巴跟著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