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合力把閆希軍拉起來坐正。老鼠須拍了拍閆希軍的肩膀,麵色緩和了很多。
“死在這裏,或是搞一身殘廢,真的不劃算,你這案子也不是什麼大案子,承認了早點回去,舒舒服服地多好啊?”
閆希軍盯著老鼠須的眼睛,半張著嘴讓鼻血盡可能地流進來,他想等積聚夠了後一口噴在這張虛偽的臉上。老鼠須似乎意識到什麼,很快轉身離開。他坐下來後,閆希軍一口噴到旁邊的白牆上,血點像宣紙上的中國畫--一幅盛開的梅花般耀眼。
閆希軍時斷時續地說:“有種你就把我弄死啊?”
“殘廢了沒關係,這案子這麼大,早晚都查清的,有你好果子吃的!”一番話說得老鼠須瞪著眼睛呆住了,臉色有點灰。他坐在那裏手扶著額頭想了一想,抹了一把臉端著下巴注視著窗外,一會兒的功夫站起身向門口走去,臨了摞下一句話:“好好審一下。”
在外麵的走廊上他碰到洗完臉換了一件衣服的那個家夥。兩人站著說了點什麼,便分開了。
那家夥進來後坐在桌後麵嘩啦嘩啦地翻著記錄本,時不時地拿著筆塗塗改改。另外一個敲著二郎腿吐著煙圈。屋裏的這兩個家夥都不看閆希軍,隻管做著自己的事。因為閆希軍鼻子上不停地流血,嘴裏積了差不多的量後他就噴到牆上,半個牆壁都濺滿了紅花,煞是驚心。一上午就這樣過去了,老鼠須沒再來,這兩個家夥也輪番留下一個人看著他。慢慢地血不留了,閆希軍仰著頭大張著嘴靠在椅子上睡著了。
下午2點多鍾的時候,老鼠須進來時提著一袋麵包,又端著一杯熱水,放到桌子上。親自把閆希軍的手銬打開,麵帶和善地招呼著:“小嚴,來來來,吃點東西。”閆希軍知道他不懷好意,但實在是又饑又渴,便猶豫著該不該去。
“怎麼?怕我給你下藥啊?你不是不怕死麼?”被老鼠須這樣一激,閆希軍毫不猶豫就走過來,他伸出手來抓麵包,肩膀處便疼起來,整個胳膊好像是被風吹蕩著,不太好使的感覺。他伸手去抓卻發現四個指頭打不過彎來,他的兩個手腕外側形成一個半圈形的鮮紅肉溝,直達腕骨。一夜的時間,鐵銬卡在這部分死死地抵在骨頭上,時不時地承受著140多斤的重量,皮肉、筋脈和神經都被壓縮成一張薄紙了,所以,不聽大腦指揮是很正常的。
老鼠須把麵包掏出來塞到閆希軍的掌心裏,假仁假義得麵帶關切之情:“你看看,你看看那?這何苦呢?早點把事情說清楚了,早點回去多好呢?你回去後要經常活動活動手,不活動會殘廢的。”
閆希軍兩口就把麵包吞下去了,他用兩個手掌夾著水杯端起來喝下去。熱水燙得喉嚨火燒火燎的,他也顧不上那麼多了,他知道,下午還有好戲等著他。
老鼠須又點著顆煙塞入閆希軍嘴裏,他仍然被銬起來坐到椅子上。一根煙抽完後,老鼠須問起了他家裏的情況,諸如有沒有結婚啊?對象有了麼等婆婆媽媽的話題。無話可說時,靜默了一會兒。老鼠須夾著筆敲了會兒桌子,望著閆希軍的下巴,正義凜然地說:“你這事不要抱著僥幸心理,你以為公安局裏上百號的人都是吃閑飯的?告訴你--我們已經掌握充分的證據,不要以為隻有一個煙頭,否則我們不會這樣對你。今天不管你承認還是不承認,有了這些證據,照樣判你。你不承認,我們講你拒不悔改,會重判你。我們現在就是給你個機會,你承認了,判得就輕,沒兩年就出來了。耨,‘坦白從寬’這幾個字你認得吧?”他扭過頭用筆指著背後頭頂上的幾個大字。
這時候的閆希軍心裏有一點發熱,他想,你們一直這樣問話多好呢?他清了清喉嚨:“火確實不是我放的,真要是我放的,你們在這裏打死我,或是把我拉出去槍斃都行。”
那三個家夥互相望了一眼,會心地一笑,老鼠須接著說:“誰說放火就要槍斃啊?你聽誰說把放火的人槍斃了?每年鄉下那麼多地方著火,你聽說把誰槍斃了麼?告訴你,除了殺人沒有槍斃的。”
這時閆希軍想起來這場火燒死了兩個人的傳聞,他對他們的話還是有點不相信。“我自己家的牛羊都燒死一百多頭了,你說我為什麼要放這個火?”
“對,你就講清你為什麼要放這火,講清以後我們送你回家。”打閆希軍耳光的那個家夥插進來說。另外一個伏案疾書唰唰唰地記錄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