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丞相白日飛升的消息傳遍天下,各地建了無數紫微元君的廟宇。皇帝將白雲觀改名紫微觀,在左玟飛升那日親自領百官朝拜。

三年後,第一輪允許參與科舉的女子走到了會試關卡,全天下的百姓和士子都對此充滿了期待。

這一回會試不分男女,隻看文章。按十倍劃線,共取一百五十三名貢生。而獲得舉人功名、有資格參與會試的女子僅有不到二百名。

會試前三日,京城文廟前。

一男一女兩隊人似在爭吵。引來許多百姓駐足圍觀。

走近了才知道,那些男子有國子監的貢生,也有各地來的舉人。女子則大多是各地女學的學員跟京城一些陪同來拜神祈福的貴女。

國子監和女學自來不對付,這次卻是國子監生刻意在文廟前堵住了女學學子。

便聽得男子那邊一聲,“省省吧,別做那高中的美夢了。世上能有幾個左丞相?”

話音剛落,一性格彪悍、脾氣暴躁的貴女拍案而起,“薑家兔崽子說什麼呢!”

對麵那薑貢生見得此女,便有些不敢說話。

卻有另一個男子金冠玉帶,極為輕佻的模樣,笑道,“項小娘子,你隻愛舞刀弄槍,又沒參加會試,拿什麼立場打抱不平?”

那項娘子冷哼一聲,“什麼立場?天下女子都是一個立場。”

又一貢生站出來,振振有詞道,“所謂父為子綱,夫為妻綱。先賢讓女子聽從男子,必然有其道理。女子還是更適合回去相夫教子。”

他說完,圍觀人群中的男子紛紛響應。

“說得對啊!”

“女子還是要柔順……”

這邊一熱鬧起來,女學子那邊也有人出來反駁,“你怎不說君為臣綱?君臣在前,夫妻在後。君王既然讓女子科舉,爾等就該欣然接受才是。你們講那麼些話,莫非是對陛下不滿?”

之前那舉人氣紅了臉,激動不已,“你這是汙蔑!”

“女子就是會強詞奪理,曲解人意。”

“這般有違倫常,世道啊……”

“所以說三從四德才是女子應該學的,女子無才便是德。”

乃至一些婦人也對此表示符合。

這些帶著嘲諷貶低意味的話語一出,仿佛點燃了火/藥桶的引線,滿街女郎都炸了起來。

“那你們擅長什麼什麼?誇誇其談還是眼高手低?”

“男人,明明那麼普通,卻都那麼自信。”

“可不就是嘛。”

又有站在前列的項娘子將一顆碩大的珍珠握在手中,冷笑著握緊杯盞。

但聽得哢嚓哢嚓兩聲,珍珠竟然生生被那白嫩小手捏成粉末。

環視一圈,她冷冷道,“再讓我聽到誰講三從四德,形同此杯。”

“嘶——”四下為之一靜,處處是男人抽氣聲。

那項娘子別看嬌嬌小小,卻是天生神力,在京城是出了名的雌虎。

項娘子譏諷道,“也就是武舉還沒讓女子參加,否則姑奶奶今兒就不是站在這兒了。”

滿街皆驚懼,獨之前金冠玉帶的那個男子再次開口,輕佻道,“你再凶悍又如何?會試以文章定輸贏,名次一出,自然有分曉。”

“你!”

“聽方小侯爺所言,似有比試之意?”一樣貌清秀的女子從後方緩緩走出,她一開口,其他女學的學子就不說話了。

被稱為方小侯爺的貢生看了那女子一眼,譏笑道。

“左昀,你總算肯出來了。”

左昀,便是當年一直跟在左玟身邊的草兒。

見她眉眼清淡,不施粉黛。瞥了眼方小侯爺,語聲平和,“不知小侯爺想要怎麼比?”

方小侯爺這才戰直了,正色道,“我自己知道自己的水平,肯定不跟你比做文章。”

左昀淡淡看他,頷首,示意他繼續說。

方小侯爺繼續道,“這次會試按十倍劃線,平均每十名舉子就有一人可以高中。其中女舉子隻有一百七十人。按十人有一人得中的比率,假如女舉人有人十人高中,就算你贏。如何?”

他的話音剛落,便有女子提出異議,“按十取一的比率,也應當是十七人,憑什麼是三十?”

“就是,再說了,你能代表天下幾個男子?就算贏了你,也沒什麼好處吧。”

方小侯爺挑眉道,“你們要證明女子不輸於男子,怎能沒有一點挑戰性?至於我能代表多少人——”

他說著,站起身來,環顧身後的國子監貢生。眯著眼道,“你們怎麼說?”

紛紛響應道,

“我們都聽小侯爺的。”

“就問你們女學敢不敢比!”

這方小侯爺地位頗高,在國子監還有些一呼百應的意思。

得到滿意的響應,他又轉過身來道,“我就代表國子監,跟你們女學比。左昀,你敢不敢應?”

他挑了事,女學這邊也不甘示弱。

“草兒姐,我們願意比。”

“昀姐姐,比吧!我們不怕他們。”

聽著這些話,左昀卻搖了搖頭,對國子監眾貢生道,“我隻能代表我自己來比,不能代表其他女舉子。”

方小侯爺一拍手,“本公子就跟你比!”

左昀淡淡,“勝如何,敗又如何?”

“若我勝了——”方小侯爺高高抬起頭,“本公子要你寬衣解帶,隻著小衣,在國子監門口給本公子端茶賠罪。”

“姓方的你敢!”項小娘子一瞬間炸了。

其他女學子也惱怒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