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梓綃見她如此認真地回答了,不禁被她逗笑了:“胡說八道。”

薑樾見狀,伸手去捏他的臉:“不行……說好不許你笑的!笑起來的模樣太勾人,把我都給比下去了!”

周梓綃不知她從哪學來的混言混語,任她捏著自己的臉頰,仿佛安穩沉睡的獅子毫無防備地亮出柔軟的肚皮,任由輕盈小巧的貓兒爬上爬下,來回嬉戲。

薑樾說了一會兒話,有些困了,便蔫蔫地靠在周梓綃肩頭,閉上了眼睛。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咕噥著,時不時說上一句:“你送我的花茶我給娘親喝了,她都說喜歡。”

“鳴紗上次來,說周伯母要給你挑一門親事,氣得我好幾天睡不好覺。”

“有一天晚上夢到你來找我,還親了我的額頭……第二天我就同大哥說了,想要嫁給你。”

“就算我娘親不願意,我也會想辦法讓她同意……”

“周梓綃,我心悅你……”

那一聲聲囈語仿佛輕飄飄的羽毛,拂在周梓綃心頭,癢癢的,卻舒服極了。

待薑樾睡熟後,周梓綃輕輕扶住薑樾靠在自己肩上的腦袋,把她放回榻上,又拉過早被踢到一邊的薄被蓋在她身上。

做完這一切,周梓綃低下頭吻了薑樾的額頭,又愛惜地摸了摸她的頭發,轉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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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梓綃到底沒能在薑家安穩地用一頓飯。

自黃氏離開後,去前院尋了正在同友人品茗論畫的薑文,薑家一下子亂了套。

“大少爺呢?叫他回來!二少爺跑到哪裏去瘋了?讓他速速滾到我麵前來!”

薑文怒不可遏,這些年在官場磨礪的圓滑和隨著時間沉澱下來的涵養,全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

黃氏在一旁,心中一時也是後怕不已,隻紅著眼圈兒道:“樾兒從小是個多災多難的,可沒有一次,讓我這般擔驚受怕!若是周家孩子晚去了,或是沒尋見,樾兒一個小小的女兒家,還不知會被糟蹋成什麼樣子……”

薑文隻覺一團怒氣在胸腔中來回激蕩,除了往上衝向腦門,竟再也尋不到一個出口。

“韋家欺人太甚!”

黃氏瞪著夫君,此時也急需一番爭吵,來發泄內心的不安和憤怒:“韋家為什麼敢惹薑家?又是怎麼瞄上的樾兒?還不是你,好好的官說不做就不做了,年紀這麼大了,還隻會意氣用事!皇上說要納我們家女兒,你就當朝同他爭吵?!那是九五之尊!”

明明當時得了消息,黃氏也是氣憤於皇帝一大把年紀還覬覦自家女兒的,此時全然顧不得,隻想到什麼便說什麼。

“還有籍家!昔日是同窗,如今又是同朝為官多年,你就不能跟籍閆好好相處麼?連帶著他家女兒也看咱們樾兒不順眼,處處使絆子、費心機!”

薑文訝然:“這同籍家有什麼關係?”

男子向來在這方麵是遲鈍的,黃氏見他毫無所覺,不禁冷笑:“你還不知道呢?你的好女兒就是險些被籍家姑娘的親姨母,給折騰進宮的!”

薑文皺著眉問:“宮裏的敬妃?”

黃氏壓抑著怒氣:“端陽那日你被罷官,籍巧雁便去尋了樾兒麻煩,言語間對你不尊重,樾兒氣不過,給了她兩個嘴巴,這便恨上了!”

“今日韋府的事情,若說跟籍巧雁半點沒關係,我是不信的!京裏誰不知道韋家是她外家?那韋正銘是個什麼好東西?”

黃氏溫婉,今日被氣狠了,這些年來養尊處優下來的咄咄逼人也噴薄而出:“若是樾兒今日出了什麼事,我就是死,也不能讓他籍家和韋家好過!”

見嬌妻雙目含淚,眼神中卻帶著磅礴怒氣和騰騰殺氣的模樣,薑文不知不覺已經啞了火,半晌才道:“我總算明白樾兒那強脾氣從哪裏來的了……”

京中都說,明明她娘親那般軟綿綿的性子,薑樾卻天不怕地不怕,養成一副事不去找她,她還要去找事的不安分脾性。

黃氏瞪他:“難不成還是我傳給她的?”

薑文忙賠笑道:“哪裏哪裏,是我是我,我這個做爹的脾氣不好,女兒自然也不能失了氣勢。”

黃氏發了一通火,心中好受了許多,此時聽自家夫君這般打趣,也不由得掌不住了,露出了個笑影兒。

可接著又放下臉來,明顯怒氣還未全散:“把你那兩個好兒子都叫回來!人家周家的孩子看著樾兒,倒比他們這做親哥哥的還要上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