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急忙要走,薑立不由得開口道:“鳴紗,我送你。”
這一句話,讓在場的三個人都愣了。就連薑立也不知道,從自己口中,竟能如此毫無違和地喚出三公主的閨名。
就像他曾喚過成百上千次一般,熟悉且親密。
薑樾睜大眼睛:“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
鳴紗這下是真的臉紅了,薑立卻皺眉對妹妹道:“成日裏胡亂說些什麼,你且收拾一番,等著晚上家裏來客人罷!”
說著他便要走,鳴紗見狀,隻得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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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薑立回到薑府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擦黑。
他下馬剛剛站住,便聽小廝回:“大少爺,黃家的人到了,如今在前廳說話。”
薑立匆匆趕回園子裏換了身見客的衣裳,這才去了正院的前廳。
年紀不小,卻保養得當的黃夫人正把薑樾摟在懷裏,同薑夫人說著話,見外麵傳薑立來了,笑道:“文彥的父親常跟我誇,立兒穩重,謙兒機敏,如今可算要見一見真人。”
正說著,薑立穿著一身淺色夏袍,走進了前廳,上前給長輩們行禮。
他如今年紀雖不大,卻身姿挺拔、氣宇軒昂,容貌更是北地男兒特有的俊朗深刻。
一時間黃夫人不由讚道:“好,好,好!好孩子,快快起來吧。”
又轉頭跟薑夫人道:“婉兒和妹夫生的好,就連這子女也俱是不俗的樣貌,當真羨煞旁人了!”
黃氏在閨中時就同嫂嫂交好,如今聞言,也笑著說:“嫂嫂快別誇他們了,一個兩個混世魔王,就這個大的還讓我省心些——哪裏比得上文彥,才學好、人又懂事,將來大有前途!”
一旁穿青色的少年笑著說:“姑母謬讚了,文彥仰慕兩個哥哥許久,盼著能跟哥哥們一樣金榜題名,光宗耀祖呢。”
接著他又向薑立行禮,問好道:“表哥好。”
薑立回了一禮,定定看去,才覺得自家這個表弟衣著雖不奢華,可頭上插的、身上戴的,樣樣精致不俗,氣質樣貌更是不凡。臉上的笑意也十分討喜,一看就是個懂事的。
二人寒暄了片刻,不知不覺話題便轉到了其他方麵。
黃文彥是真心覺得這個表哥沉穩可靠,談吐見識不俗,偏偏又涉獵極廣,總有一些言語讓他又恍然頓悟的感覺,隻恨不得同這表哥一口氣說到天明。
誰料上首的長輩們打斷了二人的談話,先是薑夫人問薑立:“謙兒怎的還沒有回來?”
薑立薑謙這個年紀,本就不大,加之薑謙又沒有大哥那般沉穩,每每上衙去不過點個卯,見沒有自己什麼事情,便早早溜走了。
薑家下人去尋他時,早不知薑謙跑到了京城哪裏瘋玩去了,如何通知得到?
薑立當著外人,自然是要為弟弟遮掩的,隻回道:“二弟前些日子換去了京畿巡護,偶有去京郊大營督促兵士訓練的時候,想來今日是過去了,還未能趕回來。”
黃夫人一邊摟著薑樾,一邊笑著說:“哎喲喲,你這兩個孩子,一個個可了不得!隻盼著我家文彥這次下場考個好成績,也如他兩個表哥一般出息才好!”
黃夫人嫁入黃府後多年無子,膝下隻有一個女兒,前些年老蚌生珠,得了黃文彥這個獨子,對他的期許和寵愛都是極高的,故而三句話離不開自己的兒子。
黃氏心裏明鏡兒一般的,知道嫂嫂愛重兒子,便笑道:“立兒和謙兒不過是靠著祖上蔭蔽,得了不大不小的官職,哪裏比得上文彥真才實學。”
薑樾見了人,一向乖得很,況她也知道自己母親不過是說些客氣話罷了,也不做聲。
可下首的黃文彥卻坐不住了,隻道:“姑母這是哪裏的話,文彥同表哥不過說了一會兒功夫的話,便覺得表哥果真家學淵源、博聞強識,讓文彥心生敬佩。”
薑樾見他向著自己的哥哥說話,不由得看了一眼自家這個表哥,衝他笑了笑。
少女安安靜靜地依偎在姑母懷中,嬌美的麵容若盛放的春花,一雙美目在燭火下熠熠生輝,此時隻聽她對黃夫人說:“文彥表哥真會說話。”
廳中眾人都笑了起來,黃文彥隻覺雙耳都被少女這一句嬌軟的笑語給占滿,就連他的神色都不由放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