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氏哽咽著:“好孩子,快快起來吧……”
薑樾看著母親慈愛的眼神,不由也紅了眼眶,笑道:“母親不是該笑麼,怎麼倒還哭起來了?”
薑文倒是止也止不住臉上的笑意,見小女兒這麼打趣自己的愛妻,他故意瞪了瞪眼:“誰說你母親哭了?”
這麼一下,薑文倒也瞧見了薑樾腰間的玉牌。
那是南邊才有的東西。男子的姓名刻在玉牌上交予女子,若是那女子收了且贈之香囊,便是定了終身。
他總算知道了黃氏方才不對勁的樣子從哪裏來了,想必是知道薑樾的心思定了,可又不肯女兒嫁到鎮南王府去。
可當著眾賓客的麵,薑樾把玉牌掛在腰間,可不就是告訴母親、告訴眾人——她非周梓綃不嫁?
笄禮行至一半,薑文也隻能道:“去吧。”
薑樾又看了母親一眼,見她點了頭,這才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真心實意的微笑,重新回到了中央。
柳老夫人重新淨了手,又來到薑樾麵前,念唱起新的祝詞:“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她輕輕取下薑樾頭上的木質發笄,擱在一旁的軟墊上,拿起一支瑩潤的白玉發簪重新插在了薑樾的發髻之上。
至此,笄禮終畢。
薑樾心中默默念著,今日過了,她便終於成人,也可以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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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式完畢後,賓客們往往還會在主家停留很長時間,參加大宴。往往賓客們越是不肯離去,越能代表對主家及笄女孩的美好祝福。
薑樾在及笄禮上別在腰間的刻字玉牌,一時間竟成了賓客間竊竊私語的話題。就算最開始沒有瞧得確實,隨著薑樾的動作,加之她並未刻意遮掩,眾人後來也都看到了上麵的一個“綃”字。
最最不能接受的,是柳家的小兒子柳如瑾。
他自小愛慕薑樾,柳家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不清楚的。這一次薑家請了柳老夫人為薑樾行及笄禮,本就代表著對柳家的看重,柳如瑾早高興得不知所以,誰知今日竟出了這事。
“不是說,薑樾姐和鎮南王府的親事成不了嗎?”柳如瑾年紀比薑樾還要小上一些,正是少年輕狂的時候,心裏惦記上一個姑娘,便輕易地舍不掉了。
柳凜皺眉,低聲道:“你小聲些!這是在宴席上,莫要隨隨便便胡說敗壞人家的名聲。”
柳如瑾心裏不舒坦極了,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隻能悶悶地喝了一大口酒。
卻見薑文身邊薑立兩兄弟中,薑謙捧著酒杯走了過來。
他笑著對柳凜道:“柳伯伯,謙兒敬您一杯!今日為小妹又是戴笄,又是唱辭,實在是勞煩了老夫人……”
柳凜同樣舉起酒杯,笑道:“你父親和大哥方才都來敬過了,怎的又來敬一輪?”
柳如瑾一向同薑謙要好,早知道他的脾性,不由笑開了臉,暫且將方才的不快拋到一邊,對他父親道:“爹,薑二哥就是尋個由頭喝酒,您何必較真呢?”
柳凜不由哈哈大笑:“我說薑二這小子今日怎麼學乖了——今日是樾兒的好日子,難不成薑家的酒,還不是由著你喝的?”
薑謙憨憨地笑了,把杯中的烈酒一飲而盡,隻覺渾身上下舒暢無比,鬆快了不少。
男賓和女賓原是分開的,卻見後院來了人,說是喚薑大少爺。
薑謙正跟柳凜、柳如瑾父子說著話,不由奇道:“後院裏喚大哥?不知又是哪家姑娘了……最近大哥這桃花,也是時時不斷啊!”
柳如瑾擠眉弄眼,對薑謙笑道:“薑二哥同三公主的消息正傳得沸沸揚揚,二哥竟還打趣起薑大哥來了?”
柳凜最是看不慣小兒這般不穩重的模樣,登時瞪了他一眼:“說話便說話,好好的,臉上那是什麼神情!”
薑謙哪裏顧得上這個,聽了柳如瑾的話,他正是一頭霧水:“三公主?我們大楚的嫡公主?我連她什麼樣貌都說不清,如何便同她有了糾葛?”
柳如瑾年紀還小,又喝了些酒,便連父親的瞪視都拋在腦後了。
他隻以為薑謙在遮掩,便打趣道:“薑二哥還不肯承認呢,前些日子你同三公主在京城騎馬,守城的將士們可都瞧見了!”
薑謙滿臉莫名,又見封連走了過來,微笑著叫他:
“薑二,薑大哥讓你去後院一趟,說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