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後來薑謙終於舒服了之後,沉沉睡了過去。

昨夜的片段全都想了起來,薑謙開始焦躁地在練武的院子裏走來走去,間或雙手抓著頭發用力撕扯,間或握緊雙拳開始對著空氣揮舞。

他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

對著自己的好友,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

薑謙一想到封連的定是被他那荒唐的一通亂蹭,弄髒了衣擺,那汙穢之物沾在封連這樣纖塵不染的人身上,恐怕讓他難受死了——不,不但是衣服髒了難受,被一群下人看到這般丟臉的事情,封連竟沒有殺了他的心思?隻是餓上他一天?

他下意識地覺得,此事沒有這麼簡單就能了解。

“二哥,這一大清早的,你發什麼瘋?”

薑樾昨日沒有尋到薑謙,知道他宿醉,今日一早便過來看看,卻瞧見自家哥哥焦躁不已地胡亂繞場轉圈地走來走去,不由滿臉詫異。

薑謙瞧見妹妹,仿佛瞧見了救星:“樾兒,你從哪裏來?”

“方才去正院給母親問了安,便到哥哥這裏來了,怎麼了嗎?”

薑謙一聽,頓時失望了下來,可薑樾下一句話又把他沉沉掉下去的心揪了起來。

“方才在前麵瞧見封哥哥在用早膳,臉色看上去不太好的樣子,你們兩個吵架了麼?”薑樾越看越覺得薑謙臉色有異,不由發問。

封連麵對薑樾時,雖極力掩飾了自己的情緒,可薑樾向來聰慧敏銳,如今看見自己二哥也這般不自然的模樣,自然是猜出了,他們兩人恐怕有了齟齬。

薑謙急忙問:“封連在用飯?走走走,我們一起過去……”

見薑樾站著腳不動,薑謙看向她:“走啊——”

早膳時間都過去許久了,如今飯廳裏早就沒了人,還去尋誰?

薑樾今日穿著一身豆沙粉的襖裙,上麵繡著清雅淺淡的白梅,豆沙粉色之上,腰間掛著的玉牌還配了同色的瓔珞,比之昨日華麗莊重的打扮,多了不少青春和俏皮。

她已在發育的前胸微微隆起出可愛的弧度,有些厚實的夾襖卻分毫沒有遮住薑樾腰部纖細的線條,隻將少女美好的身形完完整整地勾勒出來。

“哥哥先告訴我,你同封哥哥怎麼了?”她抿著嘴笑,腳下卻不肯挪步。

薑樾微微偏著頭,貓兒一般靈動狡黠的雙目彎成了月牙兒一般的弧度。

已到了梳漂亮發髻的年紀,她頭上今日換了垂髫分肖髻,束在腦後的發冠上鑲著和田桃花玉,其上還有翩然振翅的金蝶,在陽光下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搖動,仿佛下一秒就要翩然而起;垂於肩上的發尾分成幾股,每股之間都串著與衣裳一樣顏色的芙蓉石,顯得格外清麗俏皮。

薑謙無奈地看著她,腦子裏卻想著,樾兒當真是出落得越發漂亮了。

他雖還沒有心儀的女子,卻也同身邊那些喜好南風的朋友截然不同,麵對嬌嬌俏俏的女孩兒,總是格外心軟些的。

可是昨日為何偏偏鬼迷心竅,還未碰過旁的女子的唇,卻是頭一回給了封連?

薑樾見薑謙怔怔地發呆,不由埋怨道:“二哥!莫不是你醉酒還未醒?”

醉酒?是啊,昨日他喝醉了,又怎麼分得清楚,封連到底是封連,還是旁的什麼女子?

這個理由,應該足夠封連體諒自己,原諒他了罷?

薑謙雙目一亮:“樾兒,好丫頭!我先去尋封連,二哥多謝你——”

說著他也不理會被自己弄得亂糟糟的演武場,連薑樾都顧不上,隻急匆匆地走出了院子。

薑謙一邊走,一邊在心裏暗暗想著,若是封連還是惱著,他便多說上幾句好話。封連的脾氣一貫是再好不過的,恐怕連哄都不用哄多麼長的時間,他的氣便消了。

薑樾見薑謙一溜煙走了,不由氣道:“這人什麼毛病,哪有同人說著說著話,自己便跑了的?!”

在外麵伺候的小廝瞧見主子走了,便進來收拾院子,瞧見了薑樾,便笑道:“二小姐別惱了,咱們二少爺是什麼脾氣,您還不曉得?”

薑樾點了點頭:“也是……”

她臉上突然露出個笑來,對那小廝道:“這脾氣早該治一治,誰讓二哥脾氣急,不肯聽人把話說完,回頭尋不到人,可莫要怪我沒提醒他了。”

小廝見狀,也捂著嘴偷偷笑了,還對薑樾道:“府上都知道封公子用完早膳便出了門,就二少爺一個,還傻愣愣地去尋人呢!”

薑樾來尋薑謙,便是為了這件事情。

方才在飯廳裏,封連已經同她交待清楚了如何行事,隻是原該留在京中的封連,卻說自己臨時有要事,不得不先往南方一步了。

他留下了明襄在京裏,來日一路護送薑樾南下。薑樾心中不明,便來尋薑謙,誰料薑謙卻是連封連一早便走了的消息都不知道的。

她搖了搖頭,嘴裏喃喃著:“封哥哥不辭而別,瞧這樣子,二哥大約是要著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