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本記得,在十月的時候,有一次上音樂課之前,大家正忙著換教室,森田雪的課本不翼而飛,後來在垃圾桶裏找到。似乎從此開始,森田雪就像A組的藤真朝香一樣,漸漸被女生排斥在外,而且還經常聽到她們的冷嘲熱諷。因為懼怕幸村,這些女生不敢直接對森田雪動手,但她們可以聯合起來孤立森田雪。藤真朝香那邊還有柳生能幫襯一下,畢竟柳生隻參加集訓,一個月就回來了。可被眾人給予厚望的幸村卻有比不完的賽、訓不完的練,再加上森田雪最近一段時間實在太出風頭,使很多原本就對她心存不滿的女生更加嫉恨她了。
——這都是無妄之災。
眼看森田雪越來越鋒芒畢露,宮本不知道是什麼促使森田雪忽然改變,但她知道再這樣下去,森田雪在學校裏的處境隻會更糟。宮本也曾試著探聽森田雪的意圖,可森田雪守口如瓶,什麼都不說。最先得知森田雪遭遇的藤真朝香也勸說好友把事情告訴幸村,然而森田雪卻不同意。
“就算告訴了幸村也無濟於事的吧?難道要讓他跑回學校命令那些女生不許拉幫結夥對付我?想也知道這不可行。所以,這種事情還是我自己解決比較好,不能總依靠幸村。他又要忙著比賽,又要進行集訓,我就不去打擾他了。”
森田雪的回答,令難得不隨大流地與其他女生一起排斥她的宮本都深感無奈,更別提同她關係最鐵的藤真朝香了。但她們兩個也實在拿森田雪沒辦法。
藤真朝香不止一次地說:“小雪,我覺得你這段時間變了好多。”
森田雪卻說:“做人不能總是一成不變吧?”
然而說得好聽,事情的真相也隻有森田雪一個人清楚——她要讓自己在這片土地上留下更多的回憶。森田雪不想選擇無聲無息地離開,雖然她明知道那才是最好的選擇,可她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眾所周知,一旦學生們放了寒假,轉眼就能到聖誕節。
平安夜當天晚上,森田雪一邊聽著英語聽力題,一邊在答題卡上塗寫著答案。
在吃完晚飯後的這三個小時之內,她已經做完一張代數模擬卷和十道幾何習題了,現在正馬不停蹄地攻克第二套聽力試題。她需要用這種方法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讓自己盡量不要去想那些不該想的事情。
但天不從人願,當森田雪做到第三套聽力題的時候,耳機裏純正的美國腔剛一響起,她就聽到了一個讓她心髒猛然一沉的單詞:Christmas。
“聖誕節”啊……
從三個小時前就一直在沙沙作響的筆尖終於停住,整個房間寂靜下來。森田雪煩躁地扯掉耳機,然後用手背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眼睛,抬起頭,目光空洞地看著窗外的夜空。
今晚,是平安夜啊……
森田雪食指微屈,使勁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腦袋漲漲的,讓她感覺很不舒服。她緩緩地吐出一口悶在心裏許久的濁氣,將視線轉到床頭的鬧鍾上,凝神看了好半天,才分辨出現在的時間。
時針正指向“9”,現在是晚上九點整——再過幾個小時,就要到聖誕節了。
不知為何,這個認知讓森田雪更加煩躁了。她扔開手裏的鉛筆,趴在桌子上,輕輕地呻吟了一下,感覺渾身都累得要命。
盡管體溫已經降回正常數值,但感冒很有可能還沒痊愈。既然莫名中斷的英語聽力已經無法再強製繼續下去,那還不如就此停止,好好休息一下,免得效率降低、事倍功半——抱著這種想法,森田雪動了動手指,為自己的突然懶惰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大約又過了幾分鍾,森田雪耳尖地聽到隔壁傳來一陣細微的對話聲。因為其中有一道柳生獨有的低沉嗓音,所以森田雪清楚,這一定是剛剛結束約會的柳生和朝香。
明天就是柳生和藤真朝香交往後的第一個聖誕節。從兩個星期前開始,森田雪就聽好友在念叨著平安夜要去哪裏約會。
明天也是幸村和森田雪交往後的第一個聖誕節。同樣從兩個星期前開始,森田雪就在剛回到學校準備複習考試的幸村那裏得知,聖誕節前後幾天,他會在集訓基地度過。因為一月份有場中日韓三國友誼賽,領隊教練根本就不給他們喘息的時間,期末考試結束後的第二天就把所有隊員召集起來,進行封閉式魔鬼訓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