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麵對麵地互相道了半天的歉,麻生鐵平才繼續說道:“實際上,早在三年前,森田先生的身體健康就每況愈下了。但他堅持為畫廊而奔波,直到病倒住院,才把這些事情交付給他的幾位助手……因為病發次數頻繁,他總怕自己下一次就再也醒不過來了,所以那些遺囑,都是事先就訂好了的。他一直都在囑咐我,一定要等他下葬後才能把他的死訊傳達給你。森田先生的大部分財產都投在了畫廊裏,個人賬戶目前隻有……”
森田雪一邊聽著麻生律師時斷時續的話語,一邊逐字逐句地仔細看著舅舅寫給自己的信。
“小雪啊,當舅舅寫這封信的時候,手都快不聽話了呢,隻好兩隻手一起使勁,字跡是難看了些,小雪可千萬不能笑話我這個做長輩的啊!雖然知道自己不該這麼煽情,可我覺得有些事情必須要通過信件的方式告訴你……小雪,不知道你有沒有每年都來找舅舅玩呢?如果有的話,你肯定撲空好幾次了。原諒舅舅吧!悄悄搬走隻是因為舅舅太害怕了……小雪,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可我真的怕你因為每年都來探望我而加深我們之間的感情,到最後無法接受我的離世。我更怕我自己因為太過留戀這個世界,反而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坦然地麵對死亡。所以,我們不如就當彼此隻是感情不深的普通親戚吧……還有就是,抱歉了,小雪,我不是什麼有錢人,也沒辦法留給你許多許多的財產,可是我會把我最得意的畫廊留給你。如果你喜歡,就盡管拿去;如果你不喜歡,拜托麻生先生幫你賣掉也可以,相信我這家畫廊還算能賣出個好價錢……另外,記得替我向小繪美問好,讓她以後一定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別再那麼容易生氣了——也讓她別為我傷心難過。我這個不爭氣的哥哥讓她從小就背負了太多不該由她背負的東西,一提起來真是讓人汗顏……雖然前半生過得很失敗,可我很高興能在人生的最後幾年裏獲得親人的原諒……”
後麵的內容,森田雪再也看不下去了,因為她已經哭得淚眼模糊。墓地周圍寂靜無比,森田雪細微的抽泣聲好似被放大了無數倍般地清晰。
麻生鐵平歎道:“森田小姐……還請節哀。我相信,您現在的樣子,絕對不是森田先生所樂見的。”
“除了這封信,他……”森田雪哽咽著,“我舅舅他,還有說過什麼嗎?”
麻生鐵平說:“是的。他說,他不想打擾親人們的生活,隻要能有人每年來他墓前跟他說說話就行,佛龕靈牌什麼的就不要在家裏設立了。”
盡管森田雪早已像母親那樣哭過幾次,但在這之前,她從沒感到如此悲傷,也沒有為親人的離去而大哭,最多隻是落幾滴眼淚而已。如今,她悔恨交加,為自己沒有再多尋找畫廊搬家後的地址而後悔,為自己沒有陪舅舅度過人生最後一段時光而懊恨。
站在舅舅的墓碑前,二十二歲的森田雪毫無形象地放聲痛哭起來。
墓碑上,森田廣誌的笑容仍舊傻氣天然。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已完。
感謝!!親扔的地雷!嘿嘿,小萌物的隊伍越來越壯大了,忽然好有成就感哇!
終於把小雪弄回日本了。但我卻要請假兩天:有幾個同學打電話找我,說是可以帶著我一起到海邊去玩(她們然都開車啊!我剛辭職啊!對比好鮮明啊嗚嗚嗚嗚嗚),至少也得一天半才能回來,因此明天和後天就沒更新了。不過我爭取星期一雙更!
那個,其實在繼承遺產方麵,還會牽扯到國籍的問題。但這問題太複雜也太麻煩了,所以我們暫且就當森田雪到中國的這五年一直沒有更改過國籍吧!←喂,這麼不負責真的可以嗎?!
然後,森田雪是三月生人,所以她和同為三月生人的幸村本來就比同級學生小一歲。她十六歲(高二)時高中畢業,來年的十七歲就考上了中國的大學,二十一歲畢業、二十二歲回日本,與幸村分開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