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驗單上白紙黑字,明明白白的寫著,岑藝可於三個月之前,得了胃癌。
這之後的每次檢查,都能看到,化驗單上寫著,癌細胞一直在擴散。
大概,是由於沒有及時接受治療,以及她本人心情也不好的緣故,癌細胞擴散的非常迅速。
更何況後來,她還懷了孕。
溫佑仁輕聲說:“藝可曾經懇求醫生,求他無論如何也要保住那個孩子,可醫生說,按照她的身體情況,孩子是沒辦法保住的。很有可能,在孩子出生以前,就……”
“既然是這樣,藝可又為什麼不治而亡?”
溫佑仁憤憤不平道:“還不是因為聽說你跟龔曉佳的婚禮提前了?!更令她痛苦的是,你大張旗鼓的宣布結婚也就罷了,居然還派人來送請帖!”
“傅毅然你到底在想什麼?你知不知道,接到那張請帖以後,藝可有多痛苦多難過?!”
“我……”傅毅然聲音艱澀,“我隻是想氣氣她,想讓她來婚禮現場親口承認,她還是我的。”
溫佑仁嘲諷道:“你這麼多此一舉又是何必?就算藝可承認了又如何,你能愛她,能給她幸福嗎?”
能愛她嗎?傅毅然不太清楚。
事實上,他隻是遵從本心,不想讓岑藝可嫁給別人。
他故意把婚禮日期,改在溫佑仁和岑藝可之前,就是為了能有充足的時間阻止兩人結婚。
當時這樣想,他也就這樣做了,完全沒有仔細去想過到底為什麼……
他究竟為什麼,見不得岑藝可嫁給溫佑仁呢?
傅毅然怔怔地盯著文檔袋,裏麵似乎還有些照片。
他想看又不敢看,生怕看到岑藝可病重之時,瘦骨嶙峋的模樣,僅僅是看到那些化驗單,他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更別提讓他親眼看到,岑藝可的病態了。
岑藝可離開他了,永遠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是嗎?
“她臨走前……有沒有什麼遺願?”
溫佑仁道:“她說,她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嫁給了你。”
這樣輕飄飄的一句話,把傅毅然的心,刺得千蒼百孔,鮮血淋漓。
後悔了……
傅毅然的手一鬆,化驗單落了一地。
她說後悔嫁給他了,意思就是,不再愛他了,否定了他們的這五年,對嗎?
“其實……她說得對,如果是我,我也要後悔的。”
傅毅然苦笑,曾經他覺得,岑藝可是為了傅家的家產,才費盡心思,非要嫁給他的。
可他每次回憶過去,發現其實岑藝可從沒向他要過什麼,就連平常的開銷,都是用她自己的工資。
“你,你來這裏幹什麼?!”盧麗君瞪大眼睛,指著傅毅然問,“你把我女兒逼死了還不夠是不是,非要來看看她死了沒有?”
傅毅然聽到盧麗君的話,身體一僵,心中的愧疚更甚:“抱歉阿姨,我隻是想來看看藝可。”
有段時間沒見,盧麗君清瘦了很多,她聽到這些話,被氣得直哆嗦:“少來這一套!你跟藝可什麼關係,憑什麼過來看她?傅毅然,你不用擺出這幅樣子,藝可已經死了,她看不到了!!”
“阿姨我沒有惡意……”
盧麗君淒然一笑:“沒有惡意?你把我女兒害得那麼慘,居然還有臉跟我說這句話!你的那個叫什麼曉佳的新娘呢?找她去吧,我們藝可不認識你,你不用過來看她!”
傅毅然站起來,雙膝早就麻木得沒有知覺,可他跟沒有感受到一樣,上前走幾步,急切地說:“阿姨,我知道我以前做錯了很多,您能不能給我個機會,讓我補償一下您和藝可?”
“人都過世了,還能怎麼補償?”盧麗君滿目蒼涼,“她活著的時候,你沒好好對她,現在她過世了,遲來的補償,有什麼用呢?”
“至於我這個老太婆,也用不著你照顧,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了。”
“阿姨,請您聽我說!”
盧麗君原本心裏就有氣,這下聽到他的話,怒火立刻就壓不住了:“還說什麼說?你聽不懂人話嗎?!”
“你能補償什麼?喪女之痛,是你說補償就能補償的嗎?那是我女兒的一條命!”盧麗君揮著拳頭,恨恨地捶打他,“你要真想補償,就還我女兒!”
拳頭急如雨點一般,狠狠的砸在傅毅然的身上,一旁的助理急忙上前,想要攔著,被傅毅然製止了。
如果打他,能讓阿姨心裏能稍微好受一點,那麼何必製止呢?
盧麗君再也忍不住眼淚,哭天抹淚的喊道:“傅毅然,你還我女兒!我們不稀罕你的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