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時分,寬大的臥房內,暗色的陽光絲絲線線的從窗戶打了進來,照亮了正對桌上的丹青畫,畫上女子紅衣勝火,紅唇如豔花華華綻放,卻是人比花嬌。
林二謙卑謹慎的站立桌後的角落裏,垂首低頭,聽著房內另外三人的討論。
站在桌前的兩人皆是何有的得力手下,一個叫十一,一個叫十二,他們是一對雙胞胎兄弟,不僅外貌形似,便是性子都差不多,外人長分辨不出誰是哥哥,誰是弟弟。
十二仔細的看了看那畫中的女子,左想右想也看不出個一二三,愁了臉色看向了身邊的哥哥十一,期待的問道;“哥,你看出來聖上的意思了嗎?”
同樣是思量了好一會兒的十一遺憾的搖了搖頭,皇帝突然給了這麼一幅畫,也沒個提示,他們又不是皇帝肚子裏的蛔蟲,鬼知道是個什麼意思!
於是兩兄弟愁眉苦臉的看向了桌後側身坐在了椅上的何有,看他單手扶額,眼角垂下,另一隻手食指彎曲,在桌上規律的一敲一敲,眼中深色起起伏伏,良久沒個定點。
別說基本連皇帝麵都沒見過幾次的十一十二了,就是跟了齊木生二十多來年的何有也是拿著這幅畫毫無頭緒,這畫上就畫了個簡簡單單的美人拈花,連個隻字片語的詩句都沒提,一眼看去滿目的紅,紅衣紅花,誰能明白這裏麵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難道真的隻是讓他隨意看看順不順眼嗎?何有立刻在心裏反駁道,不可能,皇帝不會無緣無故的畫了幅畫給他看,更不可能還畫了幅美人圖給他看,還問他順眼不順眼!
深諳那位天子就算心思再為惡劣腹黑,喜歡捉弄他,卻也不會特意挑了他的痛處來碾一腳!
這畫裏麵肯定有問題!
十一十二眼見何有指尖敲著桌案的速度越來越雜亂無章,兩人對視一眼盡能瞧出對方心下的惶恐,何有之前把他們兩個叫進來共看這幅畫作,就是希望可以從中得出個商量,哪怕是給出個線索也好啊!
偏偏他們兩個一不是那些從小學習五書六海的淵博學士,二不是朝上那幾位心肝玲瓏的快成了八瓣的老狐狸們,這種需要像是猜謎似的玩意,他們這些自小靠著打打殺殺長起來的大老粗們真是不懂啊!
搜腸刮肚下也得不來個結論,何有也不想白費這個力氣來繼續折騰,打算到了明日叫東廠裏的那個心思最多的手下來看看再說,於是朝著他們擺了擺手,道;“罷了,你們…..”你們後麵的字被一聲輕軟的淺笑橫貫打斷;“千歲,我來了!”
眾人皆是轉眼去看,就見應青山提了個燈籠緩步走了進來,天色黃暗的房中多了一盞暖色燈籠,照亮了來人的盈盈笑容,照亮了來人的步步生蓮。
好似多年前當初的初見,佳人翩方,款款而至,低聲柔語的喚了聲千歲。
一聲柔柔千歲驚了他半生時光
何有怔怔望了那燈籠那人好一會兒,過後迅速拉回了飄遠的神誌,扭頭假意的咳了兩聲後掩了怔鬆,然後拿巴掌拍了兩下桌子,不大不小的聲音這才把在場一彎人看呆了的腦子拍醒了過來,也不等何有吩咐,自發的全部退身出了門。
房裏再次剩了他們兩人,何有從椅上坐直了身子,低聲問走到了身邊的人;“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和阿青一起吃飯嗎?阿青呢?”
“他吃完了飯就趕著回宮了,千歲真偏心,張嘴阿青閉嘴阿青,怎麼沒聽千歲這般親昵的喊我呢?我不高興了!”應青山剛把手中的燈籠放在了地上的角落裏走近何有,一聽這話就俯身靠近了何有的頭部,低首極為不甘心的探頭咬住了何有的脖子一處,再次聞到了那股子好聞的桃花糕甜味夾雜柳葉清香。
“嘶…….你不高興,就要咬我麼?”脖頸間受了平白一痛,何有抖了抖身子,卻不去阻攔脖間癢癢軟軟的頭顱,偏了頭任她咬,好半響堪堪壓住了紊亂的心緒才啞聲道,“夠了吧?鬆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