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讀書人這繁文縟節的一套我最是厭煩了,快免了吧,短短一日就受著你們幾次禮拜,拜的我感覺好像自己又老了幾歲。”
何有大為無奈的擺了擺手,愁苦蹙眉的模樣宛如是聽到一大群的和尚念經。
於是三人又喜眉眼笑的笑了,經過與能說會道的何有聊了這短短一段時間,三人對他的好感與親近大幅度提升許多。
四人又聊了片刻,正雙手捂著茶杯的席秦月忽是想起了一件事,扭頭看何有;“叔叔,慕小弟怎的沒與你一起?今日晚生本請了她一同來這茶會鬥詩,後麵卻有家丁來告知晚生說她有事不來了。”說著他失望的歎了一口氣,“這茶會難得舉行一次,她卻沒能來一次,甚是可惜了。”
何有睜眼說瞎話,眉頭都沒抬一下;“她今日身子困乏,一起來就哀聲抱怨頭疼身軟,我看她約莫是犯了秋寒之氣入體,就沒讓她出門在家中歇著了。”他笑了笑,“我是出門來辦事的,恰好經過這邊便進來了,沒想到就剛好撞上了你們。”
席秦月一聽就緊張的關心問可憐那‘寒氣入體’的慕小弟;“寒氣入體?嚴重嗎?”
“不打緊,我已經請了大夫整治過,她吃下藥修養個三兩日便好了。”
端重坐著的席輕塵接口笑道;“那就好了,涼州城這天氣乍暖乍寒的是容易生病,顧叔叔與小弟可得要仔細些,這秋日到了生了病是麻煩又難捱。”
何有應承了這份好意,笑笑點頭,一轉頭卻看見默默不語的林二少捧著酒杯,低首注視著樓下,一雙美麗鳳眼半垂,腦後紮住的墨發順肩滑下,似是單純的沉思,又似是盯著某處發呆。
“林賢侄看什麼看的這麼出神啊?”
麵前傳來一句低沉陰柔的詢問。
聞聲,林二少猛地回過神,下意識的坐直了腰板,而那人的一聲好奇詢問又引來了在場所有人的視線投來,他略有心虛的眨了眨眼望向斜對麵的人,訕笑道;“隨,隨便看看而已。”
“是嘛?”何有掀了嘴角涼涼反問,他狀似無意的扭過頭俯瞰樓下,他們一桌靠近了樓欄邊,他又坐了欄邊的坐位,這一探頭便輕鬆的一覽樓下的情景。
因為天冷,一樓的生意不如以往般熱鬧洶湧,但客人也不少,坐了大半的大堂,數名小二穿梭在了桌子裏,而高高的櫃台後一個老頭在撥弄著算盤算賬,有一名白裙細紗的女子頭戴海棠花的站在了櫃台外隨手翻閱著賬本,一個夥計附在她耳邊說話。
如果說這樓下有什麼人或物能讓眼高與頂的林二少投去視線,甚至是望著發了呆,貌似就那一個白衣女子有些看頭了。
心念至此,何有暗暗嗤笑一聲,他神色不變的剛轉回了頭,正正便撞上麵色不安的望著他的林二少,瞧見對方眼裏紊亂的心緒,他心底的笑聲越發大了,神情卻坦坦蕩蕩的問他;“怎麼這樣看著我,林賢侄?”
林二少慌忙擺手;“沒,沒什麼…..”他以為這人是發現了自己剛才所看的人,不過看樣子他應該是沒看到吧?
“林兄,你今日甚是奇怪啊。”早就覺得林二少今日的行為說話都很是奇詭的席秦月不由皺緊了眉頭,擔憂的望住手腳慌亂的他,“你是不是也生病受了寒,看你臉色都白了了!?”
旁坐的席輕塵聽後稍稍的扯了扯嘴角,何有餘光眼尖的瞟見他隱有愧疚的低了頭,右手摩擦著桌角,隨後便見他盡量裝的平靜無事,話語關憂的也詢問林二少;“是啊,林兄,若是你受了寒氣,我去找夥計給你端來一碗驅寒的薑汁來。”他語氣放的更低更沉,更顯誠懇,“聽說這樓裏的當家主人白老板熬得一手好薑湯,不妨我去找她要一碗來吧?”
旁人或許還沒什麼感覺,隻當他是真的關心林二少罷了,而何有把他全部的小動作一覽眼底隻覺有趣,便一言不發的低首喝茶觀察他們三人。
“不用不用!我身子無事,好的很呢,就無需去麻煩白老板了!”沒想到林二少的反應極大,手腳忙亂的亂擺極力拒絕了,急的額頭墜汗,臉頰通紅,愈發是麵如紅玉般的好看水潤,嘴裏還強行要解釋的高聲喊道,“白老板一向不喜歡出來迎客下廚的,莫要打擾了她清淨。”
何有正看的快是止不住嘴角揚起的笑意時,前方不遠處遙遙傳來一聲清亮爽徹的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