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個屁,我說了今日天道不好,不想治就是不想治,你再多言後麵即便天好了我也不治!”明明年歲過百的神醫脾氣卻是火爆如稚童,吹胡子瞪眼的恨恨瞪著她,毫不留情的罵道,“我說你這個臭小子是聽不懂人話還是傻了?叫你們快滾就快滾,這人要死遲早都會死,死不了遲個一兩日也死不了,你廢話這麼多作甚?!趁我沒改主意,趕緊帶著你這一幫子匹夫趕緊滾遠點,否則我一把火燒了這廬子,看你們之後還能到哪裏來煩我!”
馬車邊的十二等人終於忍不住蹭蹭漲的火氣,區區一介平民百姓竟敢如此放肆,說話囂張,要不是因為這會兒主子身患重毒,周旁無禦醫在側才不得不有求於他,早把他大卸八塊了!
暗中拍了拍十二氣的微微顫抖的手臂,暗示他冷靜些許,十一邁步向前兩步走至應青山身後,竭力壓下心火鄭重道;“劉神醫,凡事要講講道理,如今過秋入冬,日日基本都是冷寒吹地,天晴之日很是少見,若是一日不晴便一日不依,即便小人家的主子身體再強健也經不住這日複一日的無望拖下去,都說醫者仁心,難道劉神醫就任由一條人命在眼皮子下消逝不成?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對得起劉神醫苦學多年的醫術和所學多年的醫德呀!”
應青山跟著附和道;“是啊,老人家,晚輩是真意懇求老人家救晚輩的叔父,晚輩在此立誓,隻要老人家能救得叔父,大可任由老人家提要求!要錢要物皆可,別說一盆普普通通的茶花,就是世人難求的金枝十二茶晚輩都定會找來雙手奉上!”
她說的真誠實意,懇切哀婉,態度放的一低再低就差跪下來求他了。
劉神醫也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見這模樣俊俏的青年始終姿態如一的卑微又謙恭,旁邊的家仆也是彬彬有禮,說起話來一字一句鏗鏘有力,教人不能反駁,完全不像之前來訪的人們聽他幾句壞話就臉色青黑,齜牙咧嘴,少數幾個還跟他杠起嘴互罵一通,一副受了多大屈辱似的甩手就走,甚少能有幾個能受住他的懷性子臉色不變!
打從見麵一看這些人個個衣著不凡,行為端重,便知這喜人定然是非富即貴的來曆,他倒不在意病人是富是窮,麵對病人他既不會對富諂媚,也不會視窮卑賤,人命一條在生死麵前皆是平等,至於救不救真的隻看心情好壞,因此想當然的得罪了許多人,要不是眾人顧及著他背後有個大人物,他這個說到底隻是個平民老百姓早被一些人惱恨的連根拔除了!
那個大人物私下幫過他不少,且身家高貴不可言,對他卻是如待尊師般的敬重溫和,所以麵對這等人他多了幾分喜歡,這青年又長得太好,行為談吐謙恭,教誰瞧了都要讚歎一聲瓊枝玉樹,何況這青年是為了非親娘父親,血緣至親的外戚長輩再三卑微哀求,姿態誠懇,他而今年邁老衰,膝下子女遠遊不歸,瞧著青年猶如瞧見那不知何處的兒女,心有憐意,任他再是心狠都不能脫口說出半個狠字!
“誒,你們這些死性子的人真是吵得我頭疼,好吧好吧,我就破例一次吧!”劉神醫妥協的歎了一口氣。
眾人聞之欣喜,應青山歡聲喚道;“老人家是說肯救了嗎?”
“恩,你們明日來吧,不管明日天色好壞我都救人,這成了罷!”劉神醫擺擺手,救是救,但說出的話潑出去的水哪能輕易收回,今日說不救就是不救!
應青山笑臉僵硬在臉上,嘴角弧度怪異的倒掛,露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怪笑,她心裏滋味甚是難言。
“死老頭子,逗著人玩呢你,本大爺看你是不想活了,老子今天不揍.......”火暴性子的十二終於忍不下去了,怒火中燒的抬起胳膊要衝向劉神醫,卻又被十二與圖南黑著臉使勁攔截住,雖然他們也很想暴起揍人,但這人太老太弱,兩下打壞了叫他們還能去哪裏找回來一個可以給主子治毒的大夫?!
現在盡力忍吧,等到後麵主子好了,他們絕對要讓這個居高自傲的糟老頭子體驗一下什麼叫做‘小心做人’四個字!
“老人家,你這樣可不是戲耍晚輩嘛,多拖一刻便是多一分凶險啊,還請你今日便醫治吧!”應青山勉強撐住自己臉上的笑容不垮,她第一次覺得對外善於做戲的自己快撐不下去了!
深覺自己已是退步太多,可這幾人仍是不肯罷休離開,劉神醫的耐心也是耗光了,大為煩躁的倒豎眉頭,目光含光似劍,炯炯有神的瞪著應青山,怒聲喝罵道;“我說你們幾個死小子怎麼這麼不知好歹?我說了明日就治,你們是聾了還是傻了,糾纏著不走擾我清淨!趕緊給我滾,否則別說明日,就是後日,大後日,再過幾日我都不治,看他死不死!”
“今天你要不救人,我就.......”忍無可忍的應青山被這不講道理,滿口粗話的老人逼出了本性,她猛然的直起腰,再沒絲毫耐心同他廢話,怒目張口的欲要直接威脅逼迫神醫救人時,身後卻傳來一道低沉雄厚的嗓音,堪如金玉之聲。
“劉老,你們在吵什麼?”
眾人紛紛回頭,便見一身高體長的男人牽著一頭烈烈紅馬慢慢走近,看模樣大概是三四十歲上下,身段修長,孔武有力,頭發高高束起隻紮了兩條白玉絲絛,一襲碧青色流雲紋常服,腰掛一條紅珠流蘇玄玉,衣飾是一概的簡潔普通,卻自有一種華貴不言的威嚴氣場,英姿勃勃,而他微微彎著含笑的眼角,線條柔和的輪廓又不失溫潤沁玉之色,教人看了便覺心裏和藹親近。
明明這人頭一次見,應青山瞧著卻莫名覺得有些熟悉。
一見到這人,性子火爆的劉神醫態度瞬間大變,走前兩步嗬嗬笑道;“五爺,你今日怎的來了?”
“小兒從今早就啼哭不止,得了風寒還嚷著要騎馬,鬧得我沒法子便來找你了。”被喚做三爺的男人笑容溫吞,轉眼瞧見他們一群人站在門口,個個臉色不佳,便指了他們問劉神醫,不解問道,“他們是誰,在這裏與你吵什麼?我遠遠的就瞧見你們爭吵不休,好像說什麼治不治,死不死的,劉老,你又與病人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