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被何有這般凝視注目,應青山控製不住的縮了縮脖子,試探的又喊了一聲;“老爺?”
直到她這一聲明顯含了驚疑意味的話出口,何有才收回了那滿目冰涼的探索,轉而是嘴角微微勾起,眉睫低垂,好似千古冰川一夕之間春冰化水,萬古複春,令人頓覺不可思議的同時又覺心柔似水,他低低的嗯了一聲,淺淺垂頭對她翩然一笑,然後張開了雙手對應青山做出了個迎接擁抱的姿勢。
這樣溫清融融,看著她時滿目柔情才是往日的何有,應青山眼角一澀,再顧不得多想其中怪異,拋下了懷裏的披風便連人帶身的衝入了何有的懷裏,頭埋入何有的肩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聞到了熟悉的桃花香氣她才覺心裏有了實在的安全感,然後兩手死死的抱住了何有的腰,恨不得就把他揉碎進了自己的身體裏才好!
兩人不過短短幾日沒能相見而已,而今卻是一個擁抱,雙方竟都覺有種恍然隔世的滄桑錯覺,一時間誰都不想說話隻靜靜的享受這溫清一刻,良久後頭深深埋在何有肩發裏的頭顱才傳來一道悶聲弱弱說道;“老爺,你睡了整整四日,大夫們說你中了奇毒,我嚇壞了,我好怕你真的會一睡不醒呀!”
“我知道。”何有垂眼輕聲回她,抬手溫柔的拍著手下溫熱,卻微微顫抖的脊背,慢慢無聲的撫慰著這顯然受驚不小的人。
“我和十一他們找到了一個神醫,但是神醫說解藥難求,幸好我們在那裏遇見了一個好心人,他府裏有解藥的配藥,但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配好,所以他邀請我們入住。”
“我知道。”
“那個好心人.....是明王。”
“我知道。”
話音剛落,應青山便直腰脫出他懷裏,一下抬起頭看住何有,神色錯愕,驚疑為什麼何有從一而終的鎮定無波,而何有也斂眼看住她,嘴角依舊含笑,雲淡風輕的好像此刻便是天塌地陷都不能叫他驚訝半分。
此際天明大亮,按理說十一等人是早該來屋中看望何有的恢複狀況,卻依舊無人來訪,甚至連一個婢女都未有靠近,應青山便知十一他們是早就來過與何有通過氣,更是受了何有的吩咐沒有靠近,原因顯然——不打擾她睡覺。
自己守了他一個晚上,卻不是第一個看見他醒來的人,說的第一句話也不是和她,甚至絲毫未讓她察覺他醒後做了什麼,猶如一腔赤忱熱心被一盆冷水打的冰涼徹骨的寒意,越想越是不快的應青山便重重的低下頭,咬唇不語。
“是不是發生什麼,你都不......”忍了一忍的應青山仰頭掃了何有一眼,後麵的話對著何有平靜如常的眼神,又悉數被她吞了回去。
應青山突然覺得十分挫敗,又覺窩火,卻不知這股火燒向了何處,就好像你興高采烈的采了一捧野花想送給心上人,等你去看的時候卻發現心上人的腳下是漫山遍野的山花爛漫,而他站在花叢中關切的囑咐你這花已經熟透,摘了也無用,不如碾碎養土。
有些時候,太過理智的冷靜與涵養,可以在任何時刻極其鎮定的看待繁雜的世物,基本便等於無情的殘忍與冷漠的生性,不免叫人心有戚戚,猶有後怕。
這一瞬間應青山的心情糟糕透頂,卻不知這糟糕的原因是怪何有太過聰慧理智,還是怪自己太過小心眼,連這一點小事都要在意萬分。
向來了解她的何有自是瞧出她眼底浮出的惱意,便又把她擁入懷中安撫的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哄道;“你的心意我都知道,隻是看你太累了,舍不得叫醒你。這幾日我不在,苦了你了,青山。”
耳邊輕軟的嗓調溫柔款款,低吟淺哄的像是一汪春水中倒影的濯濯明月,不禁教人陶醉,柔語起轉間細細春水滑過心房,輕而易舉的就把她騷動煩惱的心緒撫平。
多日來的擔心受怕,憂心忡忡在這一句過後似乎都算不得什麼委屈,最後一個字落下時應青山便已經完全平靜了,抬手慢慢抱住何有的腰身,小聲的回了一句不辛苦。
聞言,何有笑了一笑,便湊頭親了一下應青山的臉頰,輕柔如蜻蜓點水。
突然受到這獎勵般的親吻,應青山一時怔住回不過神,多久沒與何有這般親近了?十天,還是半個月,亦或更多?
抱著何有一把窄腰,鼻尖聞著熟悉的清淡桃花香,應青山怔怔的想著這不著腦的事情,自從那夜過後何有對她再沒個好臉色了,平日連靠近他半尺都要小心思量著不能越過界限,何況是說牽手擁抱等等情人之間的親密事,同床共枕一事更是癡心妄想,那段日子簡直令人煩躁的抓狂!
看得到摸不著才真是讓人魂牽夢繞,心癢難耐啊!
可現在她為了何有辛苦奔波了幾日,擔憂關切著他的安全,受此感動的何有因此主動的擁抱親吻她,肯軟聲低語的哄著她,笑容溫柔寵溺,看著她的目光也是滿帶情誼,就如前夕時對她一般無二的柔情似水,這是不是說明他已經不計前嫌,願意與她重修舊好了?
“唔!”
麵前的人突然就激動的一把按著他撞向了門欄,背剛靠上結實的木門,兩片溫熱的唇瓣就急不可耐的迎上前,與之深吻片刻何有便察覺到腰間的一隻手有往下滑的驅使,他立刻緊緊按住了那隻不規矩的手,然後扭頭脫離了那熱情十足的親吻,抬手輕推開了緊湊追來的溫熱肉體,啞聲喝道;“別....別在這裏,這是外麵,你怎能當場胡來!”
而且這還是王爺府,這要是被他人撞見了如何解釋的了?!
“那回屋!”吻得還沒過癮就被何有中途製止,且隻是一場小小的親吻不能望梅止渴,應青山自然不肯就這麼簡單收手,於是拉了何有的手就要急慌慌的往床的方向走,卻又被何有使力扯住了手腕,動不了身。
不解的回頭看向何有,卻見何有一臉無奈的看著她;“......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到底能不能做,你倒是給個準話啊,不然這欲拒還迎的有幾個受得了?!應青山急的心燒火燎,何有目光複雜的看了她兩眼,忽然長長的泄了一口氣,像是妥協一般的輕聲說道;“你啊,唉,我還中著毒呢,等我身體好了罷,免得這毒有它害,又傷了你。”
毫無顧忌的在外人家中行雲布雨,這事著實令人難堪的很,他忍不了,可沒聽懂他暗話的應青山卻甩頭,擺出渾然無謂的立場;“我不在乎!”積壓太久的情欲被勾上來,不做個紓解如何舒坦?
聽罷,何有呐呐無言的盯了她半響,嘴角微微抽蓄,溫清脈脈的麵具霎時冰裂,依稀能聽見什麼東西破碎砸地的聲音,他牙關咬緊,眼光冷如臘月霜花,寒意刺骨,森然沉聲道,“我說了,等我身體好,你是要欲不要命,還是我的話對你不起作用了?!”他怎麼就忘了這個混賬的臭脾性,竟然會對她心軟!
“......好,都聽老爺的。”
恭喜應青山成功的又一次把才破冰化春的何有招惹發火,眨眼間風雪刮地,恢複如初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