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暗怒(3 / 3)

聽後,應青山深深的哦了一聲,心底暗有計較,於是轉頭去找圖南。

當日不值班的侍衛都會待在下人房裏休息,那日正好輪到圖南倒班,於是她直接找去了下人房裏,卻見他坐在桌前,兩眼緊緊盯著桌上編好的一個繁複結扣,同時拿著兩根錦帶認認真真的穿孔打繞,神情極為鄭重仔細。

這.....貌似是在學係帶花結?

“圖南啊,我有事想問一問你,你能先停一停嗎?”站在門邊的應青山輕輕的扣了扣門,一臉哭笑不得,這好好的一個鐵血男兒竟然私下裏學這種女兒秀氣的玩意,是該嗬斥他不像話呢,還是該誇他剛中有柔,心靈手巧?!

正細細琢磨著這之後的錦帶怎麼穿過去的圖南聞聲嚇了一跳,立刻放下手中活計迎聲上前,惶恐向她拱手彎腰,恭敬喚道;“屬下愚昧,竟是不知公子屈尊來此,請公子恕罪!”

“誒誒,沒事沒事,是我自己來找你的,怎能怪你!”應青山承受不來這種大禮,側身避過後,連連擺手訕笑道,“我來的突然,打擾你做事了,你不怪我就已經很好了,我哪能再反過來怪你呢!。”

“.....公子言重,屬下也沒做什麼,都是閑著無事就瞎鼓弄,公子無需在意。”圖南瞟了瞟桌上做到一半的花結,“公子來找屬下,是有事差遣屬下辦嗎?”

“不,我隻是要問你點事。”說起正事應青山神情正經,鄭重其事的問他,“圖南,那日我和十一出府外出查辦後,聽十二說是你陪著老爺一同出門遊逛,中途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圖南一頭霧水;“什麼事?”

“就是....有沒有發生什麼惹怒了老爺的事?”應青山沉吟片刻,舉手一根根列舉,“比如說,有誰說話不注意惹惱了老爺,又或者誰不懂禮數,衝撞了老爺等等之類的情況!”

“沒有,公子。”圖南想都不想的搖頭,語氣堅定道,“誰敢對主子不敬,屬下第一個不會放過他!”

“真沒有?”應青山不甘心的再問,“你仔細想一想,所有的小細節都別放過!”

看應青山表情緊張,神情慎重,似乎這事對她相當重要,圖南便又仔仔細細的回想了那日的所有經過,然後腦中就飛快閃過一個畫麵,他猛地握拳捶手,恍然道;“確是有件事比較古怪,那日屬下隨主子出門閑逛遇到了府中的管家,他領著我們去水榭台的花圃看花,中間屬下離開了主子一會兒。”

“你離開老爺身邊幹什麼?”應青山頓時不滿,責怪他,“老爺不會武不能保護自己,要是出事了怎辦?”雖然她認為這王爺府裏不會有誰對何有不利,但保不準其間就出了什麼意外呢?

不對,指不定就是那會兒出了事!

說起這事圖南也不高興,憤氣道;“屬下也是這麼想,都是那管家多嘴,他事忙不能久陪,又非覺有人跟著我們才會放心,於是他叫屬下跟他去找花匠,說花匠可以陪著主子說說話,主子有事也可以吩咐他。”他一個人又不是不能照顧好主子,哪裏需要一個外人插手插腳?

而且主子也同意了,他怎能不聽命令!

“那之後呢?”事情都過去好幾日,再提無用,應青山便暫時心火按下不表,急切追問他,“之後出了何事,是不是你回去的時候看見有人欺辱老爺了?”

“主子是客,這府裏誰有膽子欺辱主子?!”圖南無奈的瞟她一眼,然後在應青山緊張急迫的目光下沉默半響,忽然皺起眉頭,慢慢奇道,“屬下領著花匠回去時,主子身邊無人,瞧著外表是與屬下離開時一模一樣,隻麵色有點蒼白,一見我們就說他逛累了,便對那花匠說改日再來看花,便直接回來了。”

應青山抱胸,不解的咕噥;“聽著,好像沒什麼不對勁啊。”今日狂風疏漏,麵色蒼白或許是在外吹久了冷風的原因呢!

“因為主子說要回去,屬下打發走了花匠回到主子身邊,剛好無意聽見了主子低聲說的一句話。”說著一頓,學過饒舌的圖南努力回想當時情景,微微垂頭,眉頭倒掛,壓低本身低沉的音調而放柔收尖,盡量模仿著當時何有的神態語氣。

“賤人,遲早要你百倍奉還!”

圖南模仿何有十足十的像,惟妙惟肖,如果不看人隻聽聲音無論誰都會錯認。

令她驚歎卻不是圖南這一張好嘴,而是這短短一句話卻透露出主人當時雖是強忍的憤怒,但仍能聽出濃濃的仇恨意味逐漸蔓延,聞之令人心寒。

話裏分明盈滿了悵恨痛惡之情,好似主人恨不得當時就大卸八塊了那所恨之人,不知怎的她卻從中詭異的聽出了幾絲微妙的......

怨尤,與失望。

次日,天大寒,暖閣。

“誒,老爺,你中毒昏睡那幾日是怎樣,能聽見我們說話嗎?”

桌前執筆寫信的何有聞聲扭頭看向一旁不遠的書櫃方向,見應青山拿了本書意興闌珊的隨手翻看,側臉的神態輕鬆,似乎隻是她無聊了隨意問一句。

寫字的手停住片刻才繼續若無其事的抒寫,何有淡淡道;“聽不見,我都在做夢。”

“幾天都在做夢,做的什麼夢啊?”像聽到了新奇事物一般,應青山從書中抬眼好奇的看他,口氣突轉狡黠,“你一連睡了幾日,是很有趣的夢才不肯醒嘛?”

細細觀察應青山的神態作勢,似並未作假,何有沉默一瞬才頷首,微微笑道;“也沒什麼,就是平常我在府中的日常日子,批批折子,看看書什麼的。”說到一半,他輕歎了口氣,語氣甚是惋惜,“都是你未和我在一起的以前時候,日複一日的重複沒點變化,無趣的很呢。”

“老爺就會說好聽話哄我!”應青山含羞似怒的嗔了他一眼,嘴裏雖是埋怨,仍放回書走過來抱住他的腰,頭垂靠他肩頭,柔聲細氣的寬慰他,“以後我都會陪在老爺身邊的,不會叫老爺再孤單無趣了。”

由於早有所料,且反正這毒也害不死他,所以後來他沒多問十一這毒的效用毒性,隻知這毒會讓他昏睡做夢,其他就沒多問了。

至於夢的內容,這麼多年的日日夜夜,無數次的午夜夢回,他早就看的習慣麻木,不過是這次做的太長太真實,導致他醒來那一刻都是恍恍惚惚,一度分不清現在究竟是真實,還是做夢。

其實無論現實還是夢境,都是過往雲煙一場,是真是假有何關係,且他也找到了心心念念的那個人,現在已經放下了。

就算放下,他仍是不想把那事告訴任何人。

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