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試探(1 / 3)

眼皮下的應青山眉角含暖,巧笑倩兮,直直注視他的鳳眼中皆是信誓旦旦的堅定,何有心底鬆了一口氣,反抱住一把纖纖細腰,垂首溫柔的親了親她的眉間,寬慰應和道;“好,青山真乖。”

許是錯覺吧,剛才他竟然覺得應青山在試探他。

兩人才擁抱不久,屋裏十一等人還眼巴巴的看著,何有便輕輕推開與他耳鬢廝靡的應青山,溫柔一一攏好她鬢邊碎發,笑哄道;“我事沒忙完,你再等會兒,我寫完就陪你。”

“好,老爺忙,我不鬧你!”應青山也笑眯眯的親了他嘴角一下,偏頭一掃瞥見桌上水汽寥寥的茶杯,“茶水涼了,我去給老爺換一杯吧!”

十一十二就在一側伺候筆墨,這點瑣事本無需應青山做,但想到她閑的無聊,何有便含笑點頭;“去吧,注意別燙著手。”

丟下一句我哪有這麼粗心,應青山就端了茶杯往外走,屋內門邊站著的圖南連忙給她開了門。

門外蕭風瑟瑟,寒風中樹影綽綽,周旁無人,前腳剛踏出門檻,本還笑意滿印眼底的應青山瞬間臉色變得鐵青,目光森冷,端著茶杯的那隻手死死扣住了茶杯杯沿,杯壁上迅速蔓延開兩三條蜘蛛裂紋。

背後的門很快合上,應青山便冷臉寒色的徑直走下回廊,繞過偏院時她才猛然把那已然痕跡碎裂斑斑的杯子摔進了牆角的角落!

周旁冷風呼嘯,應青山站在冷風中重重咬牙,一雙鳳眼緊盯腳尖,袖下的雙手也緊握成拳。

今日這天,格外的寒人心。

數日過後,王爺府的大世子從邊疆回來,為了慶賀府中特性舉辦了家宴,正好府裏又難得多了幾名外客,想著人多也更熱鬧,於是明王特意叫人邀請何有與應青山這對‘叔侄’同來赴宴,於情於理主人的熱情邀請何有都不該拒絕,於是便領著應青山和十二一道欣然赴宴。

王爺府人口不多,上上下下加起來頂滿頂算也就二十來個人,主人客朋坐一起勉強湊成一桌八角鬥八仙,人數少的可憐,與其說是家宴不如說就是眾夥聚一起普普通通的吃頓飯罷了。

何有等人抵達後閣中堂時,桌上落座已所差不多,隻空餘三四個位置,主位坐的自然是明王爺與明王妃,下位左邊坐的英俊青年則是剛從邊疆回府的大世子,次之才年方五六歲的小世子,旁邊站著的是專門照顧他的奶娘。

至於對麵坐的三人,按理說何有都不該認識,可偏偏除卻中間那位樣貌奇俊,氣場不羈的年輕男子,前後兩位都是他熟的不能再熟的人。

畢竟一個是他自小認識的‘親密’舊人,一個是曾與他春風曉月,一度揚言說要買下一座房子養著他的......一夜情人?

大前日他才與舊人見過一麵,互相嘲諷謾罵,本該一場舊人多年重逢的深情戲碼兩人卻演的破碎不堪,事後不歡而散。

後者,若不是當時被某人故意破壞,估計這會兒這所謂的一夜情人是早在地下與閻王喝茶談天,順便把他罵的狗血淋頭,恨他恨得咬牙切齒。

不過貌似他現在也恨他恨得咬牙切齒啊。

自打他們出現在門口便有兩道森然目光灼灼射來,尤其後者的目光更是一路從錯愕變化到震驚,然後醍醐灌頂,眼光瞬間騰地火燒,直至憤懣堆積,好似要把他燒的灰飛煙滅方肯罷休,頂著這兩道逼人視線的何有腳步不停,波瀾無痕的走進屋裏後,對主位的兩人不卑不亢的微彎腰身,扣袖做禮;“顧無攜侄兒慕有見過王爺,王妃。”

他身後的應青山與十一跟著恭敬行禮,禮行未完明王就笑眯眯的喚他們快些入座。

主客到齊,最後的家常正菜一道道的上,解開披風交給十一拿著走到一邊,何有在斜麵左下的客座撩袍入座,一抬頭就與正位投來的視線迎麵相對。

視線徒然相撞,兩人都是一怔。

何有率先笑了;“草民攜帶家眷打擾貴府已經多日,卻因身子一直未好沒能參見,還請王妃恕罪。”

“談什麼怪罪呢,先生與幕小夥子皆是王爺的在外好友,你如今身中奇毒未解,沒好的利索當然不該亂走,且我不喜出內院沒探望過你,你不怪我怠慢就好。”徐娘半老的王妃生了一雙好眼睛,杏眼圓核,清波嫋嫋,輪廓溫婉如畫,頷首一笑時生生把柔情和藹演繹了個十成十,“幸虧我多年來這一時小小興趣,反倒是無意能救你一命,也算是一場造化了。”

聽到他中毒一事,坐在右麵下位的烈烈紅衣微微動容,暗中投來的視線再變幾分複雜。

“誰說不是呢。”無視了那抹灼人視線,何有淡色笑道,“說到頭還是鄙人命好,能遇到王爺王妃二人,否則我這不明不白的死了,又抓不到那個嘴爛心毒的賊人,我未免太虧。”

正默默低頭茗茶的某人一僵,垂下的眼睛透過茶杯沿沉沉射向他。

“你這般的人物若是沒了,未免太過可惜。”王妃笑了一笑,複又關心問道;“那賊人可抓到了?”

“還未,賊人狡猾,又會躲藏,簡直就像隻見不得人的無膽鼠輩。”一道五寶燉擺到了何有麵前,茶杯中的熱氣嫋嫋飄起,混合著馥鬱的五寶肉香逐漸散開,他微微闔眼笑了一聲,“但沒有關係。隻要我一日未死,他就是躲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把他抓出來,叫他受我百倍痛苦,折磨致死。”

他最後一句話說的清清淡淡,仿佛不過訴說一句他隻是喝茶引水般的輕描淡寫,但話中涼涼寒意肆漫,深沉陰霾如烏雲滾滾隴聚天邊。

在場眾人皆是沉默,氣氛一時陷入詭譎僵硬。

察覺到自己說話陰狠猶過,何有抬手合上麵前的茶盞,恢複正常神色,這才偏頭向臉色不佳的王妃致以忱摯歉意;“剛才言過了,王妃莫要介意。”

王妃體諒的擺手;“無事,你中了毒難免心頭暗恨難消,換了我的話指不定醒來之後是要鬧成什麼樣呢,那能還像先生這般安穩坐著。”

王妃性子溫婉和順,說話討巧給足了對方麵子,何有又順著她的話又說了幾句圓場話,於是席中的僵硬氣氛再變溫和。

“你們兩人自顧自的聊天相宜,頗為歡喜,但能不能顧及一下咱們在座的幾個大活人了?”始終耐心在旁觀聽作陪的明王爺終於出口打斷了貌似還要繼續的二人,頗為無奈又好笑的看著他們,旋手環繞了一圈示意剩下的諸位。

“是是,我阻礙王爺同先生說話了,諾,你說吧,我不說了就是嘛!”王妃似嗔似怨的橫他一眼,然後略是不快的撇嘴,之前賢淑溫厚的王妃姿態在大變模樣,分明宛如一個天真爽朗,率真活潑的鄰家嬌女對著情人的撒嬌嗔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