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陽受不住肆虐狂風,躲在了層層烏雲後不肯出來,晶瑩如玉的露珠綴滿草間花頭,也被無情大風顆顆打落在地。
誇真村落。
“阿薩達,我來還你家臘肉了!我還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花兒回來!”
一名頭插雀羽,身披狐皮的精瘦青年肩扛成捆的臘肉,手握滿把的格桑花興高采烈的大步走進屋子,看見屋裏的情景便是一愣。
簡陋卻是幹淨整潔的木屋裏,頭戴鮮花的少女阿薩達對著對麵的幾人手勢擺舞,連說帶比,正聊得歡快時聽見這聲叫喊,眾人紛紛聞聲回頭,除了阿薩達,剩下的全是麵孔陌生的中原人。
剛聽見他的聲音就知道是誰來了,阿薩達大大的眼睛笑彎了,丟下客人忙迎上來笑道;“星瑞,你這麼早就來了,吃東西了嗎?”
“吃了…..阿薩達,這些人是誰?”卸下肩上的臘肉堆放在屋子偏角的地上後,星瑞一麵皺著眉頭詢問她,一麵不時瞄那幾人數眼。
喜滋滋接過花束的阿薩達給他一五一十的解釋;“他們是做生意的楚人,回程途中糧食用光了,昨夜經過咱們這裏時準備休息兩天,補充好糧食再走。”
一聽是楚人,星瑞的戒心放下了大半,走上前去仔仔細細的看了那幾人一會兒,見幾人身著服飾的確是楚人慣有的寬鬆華貴,頭頂冠羽,心裏更是放鬆了,然後才笨拙的用自己知曉不多的漢話,坑坑巴巴道;“我們,這裏,不太好…..飯菜,多見諒!”
幸虧他說的簡單,也是這話聽著比較明了,那三人聽後便含笑的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其中看著最為年輕的一個青年還笑眯眯的說了句什麼,可惜他學的漢話不多,聽自然也是聽不大懂,隻是張嘴木楞的看著他,此時坐在青年旁邊一直不大開口的華衣男子卻是看不下去這像個兩傻子互瞪的他們,自然的用誇真語對他說道;“她說,她覺得飯菜很好吃,你們人也很好,她怕打擾了你們。”
“你會說誇真語?!”在座之人都驚了,尤其是星瑞和那個年輕青年,隻有剛捧著一盆水從門外進來的男子並未多大震驚。
他們的反應甚是誇張,好像自己會這誇真語有多奇怪,何有別眼看了看身旁一臉錯愕的應青山,這才看向對麵那個也沒好到哪裏去的誇真青年,繼續用誇真語笑說道;“我是商人,經常要經過這邊的,所以學了一點,不妨礙勉強和你們對話幾句。”
顯然何有說的話應青山是聽不懂的,這時十一拿著一張水浸過的錦帕走過來,好心給她說早前時候,何有就在為來誇真做準備了,會誇語對過耳不忘的何有實在不是個大問題。
“我怎麼不知道老爺在學誇語?”她從來沒看見何有有學過這一類的東西!
十一連白眼都懶得分給她;“公子,還在鳳宅的時候你死活不讓主子出門,主子閑的無事便學了打發時間,會也就很正常了。”
聽這意思明顯是埋汰她當初任性刁蠻,私心作怪啊!
不能反駁的應青山嗬嗬一笑,垂頭就嘀咕開了,一副碎碎念的別扭樣子總引得何有意味深長的笑眼瞥她。
“你會誇語,那之前你怎麼不早說呢?”隻當這幾人是漢人聽不懂她們話,手舞足蹈的與人聊了一個早上,為了讓人明白自己的意思而急耳撓篩的滑稽樣子,阿薩達羞紅了臉,又羞又窘迫。
何有謙虛的笑了笑;“我學的不長,會的不多,你們說快了我就聽不懂了,想著就沒必要賣弄丟了臉麵。”
“你說的很流利,要不是你容貌不像我們,誰都分不出來你是不是誇真人了!”星瑞是個實誠人,說好便是好,說壞便是壞,因此根本不懂得謙虛意思,隻是一個勁的誇他,“漂亮先生,你學不久就能學的這麼好,我學漢語學了大半年也才學會一點點,你好聰明啊!”
人對於一個會自己母語的人總是多些好感,尤其這個人長相不錯時,任是誰都看著都覺得心裏舒坦,更何況星瑞這個年少耿直的青年,心裏想的什麼嘴上就說什麼。
因此老實誇人的星瑞前話剛落,何有的神情一僵,旁邊的應青山與圖南雖是聽不懂,卻能看懂突然變臉的何有,卻看不出來兩人之間對話的誤差,唯有跟著學了一星半點的十一勉強懂了。
於是十一的臉色也不太好了。
何有十分討厭別人拿他的容貌說事,輕則怒火牽連,重則殺人放火。
所幸這不長眼色的誇真青年說話沒有別意,隻是實誠誇讚,且何有有心低調,不願惹事,所以忍了火氣,盡力好言好語的教導道;“對男人是不能說漂亮的,應該說俊俏。”
“為什麼?”星瑞疑惑的偏頭,他確實覺得這個人長得很漂亮啊!被人誇漂亮不應該是高興的事嘛?
“漢人說的漂亮是指女子。”少年的純真坦誠叫人有火無處發,隻剩深深無奈,“你這樣說,他們不會覺得高興。”
旁邊的阿薩達深以為然的點頭;“哦,那你長得很好看,比我所看到的任何中原人都好看!”然後她想了一想,又指了指他身邊無所事事的應青山,“不過這個人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