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落,溫柏閣生生打了個激靈,從腳底漫出的冷意直竄骨髓,他連呼吸都停滯了,微微抖聲道;“何有,那時,我確實有錯……但往事已作古,何必再念念不忘,而磨人數年呢?”
按道理說在這事上一戳一個準爆的何有,在聽完這句話後竟絲毫不怒,他直接鬆手放開了那截被他抓的五指印子深紅的脖頸,甚至還對著溫柏閣笑了笑。
這堪稱首次才見的溫柔笑臉看的溫柏閣不禁呆住,但下一秒重重甩來的一巴掌,力道比之前那一而過更重更狠,竟是把他這學武精煉的漢子都打的往後退了半步,霎時右臉就高高的腫了起來!
何有的這一巴掌把他身後的圖南都嚇得一驚,不知那看似教書先生的人到底說了什麼竟惹得何有這般怒火暴起。
溫柏閣萬沒料到自己這一句道歉與勸說的話就能招來這道狠耳光,他卻仍是不怒不火的抬手擦掉了鼻骨破裂流出的血液,好像這極其辱人的一巴掌對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以後別再說這話了,溫柏閣。”何有嘴角含笑的看他,臉龐微微側過的角度沉浸在月光下怎麼看怎麼好看溫柔,與之相反的是他隨後說的話,聽著著實叫人心寒,“我怕我會忍不住當場打死你,再鞭屍三百,然後棄屍荒外,到時連鳥雀野獸都不願吃你這一堆肮髒的爛肉,你就真的是死無葬身之地。”
換了常人聽到這話,怕是當場就要不管不顧的與何有拚命了,而溫柏閣連眉頭都未動,神態始終冷淡,倒像三番兩次挨打的人不是他一般。
“現在說回正事吧,我現在多看你一眼都覺惡心至極,實在沒心情和你多廢話。”何有移開眼懶得看他,“我昨日派出搜尋十一的三名暗衛,是不是被你們抓住了?”
“是,就關在了城郊的桃花林,少將韋莊周嚴刑拷打問了一夜,他們倒是嘴閉得緊,一個字沒說。”
何有的手握的更緊,接著問道:“我讓十二向你要的東西,你拿到沒有?”
“沒有,明王心思縝密,對外人防備頗深,那東西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放在了哪裏。”
何有的語氣滿是嘲諷:“你都成了他的心腹幕僚這麼多年了,他還沒把你當自家人?”
“要是他把我當了自家人,我現在就不會和你站在這裏了。”溫柏閣不冷不淡的回答,“前幾日那一頓飯後你就立刻帶人離開了,至此行蹤不明,明王當日就派人急速去往涼州探查了你的身份,從那府衙備案上查到了你在這邊的一切信息,那後來就有知道你真正身份的人故意給他留了線索,他順著那線索就快要查出你真實身份了,想來那人應該是從京城一路跟著你來的人吧。”
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那人應該就是最開始從京城追殺了一路的刺客們,隻是到了涼州城後刺客減少許多,到了最後甚至再無人打擾,他便放低了戒心,以為那些人是無功而返了,卻是沒想到他們就藏在了涼州城,隨時等著給他添堵呢!
千防萬防最是意外難防,何有無奈歎氣,沉吟片響忽是心頭一震,壓眉命令道:“那你盡量拖延他查清我身份的時間,我還須在荊州城待幾日。”
“要拖多久?”何有身上的毒未解,還需要府中奇花做藥引,這他比誰都清楚。
何有掐指一算,低了低眼:“大抵四日。”
“可以。”溫柏閣不在意的點頭應下。
見事情商定,鬆了口氣的溫柏閣甩了甩袖子,便準備回去了。
“若是無事,那我就回去了,出來太久了被人發現後不利解釋。”
何有也不想多和他目不相及的多處半刻,叫人煩心不已,便驅蚊子似得揮手讓他快滾。
並不在乎他過河就拆橋的惡劣態度,溫柏閣扯了扯自己起了褶皺的袖子,除去腫起的臉頰,又是一副溫雅如畫的外表,他正轉身離開時,背後又響起何有的聲音。
“你覺得那個東西,明王最大可能會是放在了哪裏?”
溫柏閣的身子一頓,他停駐想了想,才不回頭的答道:“西廂的荒院。”
看著他挺拔消瘦的背影,何有眯了眯眼:“為何?”那個荒院他也有印象,在王府閑逛時他曾無意經過,本想順便進去看一眼,恰好那個管家適時趕來,三言兩語就岔開了話題帶著他們去了別的地方,他後來便沒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
如今想來,這確實蹊蹺。
“因為那是王爺最愛之人的墓地。”溫柏閣道,“除卻王妃,便是他唯一,也是第一個娶的側侍,因病死去的明珠夫人。”
自從那人死後,再未見過王爺進去過一步,而明珠夫人也就成了王府上下的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