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2 / 3)

好吧,以裏維準尉的地位,的確沒資格過問艦長的事。可問題是,他覺得最近不光是艦長,所有高級船員都變得怪怪的……

就比如副官,原本是個親切又健談的人,同威嚴的弗裏曼上校剛好相反,大家都說他們倆性格互補,配合得天衣無縫。但是如今裏維準尉所見的副官,卻冷漠強硬,簡直像變了一個人。

裏維準尉向來不愛管別人的閑事。維修組的職責就是維護好空行艦的裏裏外外。大部分成員也都是隻會埋頭苦幹的技術人員。船員之間的糾葛,尤其是上層大人物之間的矛盾,他們向來不感興趣。

走廊的盡頭落下了一扇閘門。副官皺起眉頭。

裏維準尉匆匆跑到門前,檢查門上的閥門。

這扇門是專門用來防止氣壓失衡的,空行艦上設置了許多這樣的裝置。一旦某個區域船體破碎,氣壓失衡,閘門就會自動落下,將該區域和其他區域隔絕開來,防止整艘空行艦都陷入失衡狀態。

船殼破損的情況遠比裏維準尉想象的要嚴重。

“b4區域的氣壓可能很低,大家要當心。”

維修組的成員點點頭,訓練有素的他們對於這種情況早已了然於胸。倒是副官帶來的那隊荷槍實彈的士兵有些倉皇。

閘門附近都設有把手,他示意眾人抓緊,擰動環形握柄,打開閘門。

外麵氣壓很低,但遠沒有裏維準尉想象得那麼嚴重。他推斷船殼破了個洞,修補一下空行艦就能繼續航行。若隻是返回倫敦,大概沒什麼問題。

隻是剛剛出廠的威靈頓號,竟然就被人內部爆破了,說出去怎麼也不好聽……

他跟隨副官向b4區域深處走去。直到他們來到地圖室。

室內的狼藉程度令裏維準尉大吃一驚。破洞就在這裏,許多貴重的地圖已經不見了蹤影。那可都是軍事機密!要是讓軍部知道,他們所有人都沒好果子吃!

更可怕的是,地圖室還有一具屍體。一名軍官打扮的男子躺在地上,腦袋歪向一邊,喉間鮮血淋漓。

這已經是威靈頓號起航以來的第三個死人了!這艘船果然是被詛咒了嗎?

副官一見那屍體,神情便有些恍惚,像是記起了什麼事。有那麼一瞬間,裏維準尉從他臉上看見了往日那個愛說愛笑的副官的麵影。但他很快又恢複了冷硬的神情。

“修補漏洞。把屍體抬到停屍間。下令全艦搜索可疑人物。半個小時後我要和所有高級船員開會。做好你們的事就行了,其他的不許多管,不許多問。”

副官手下的士兵們麵帶疑慮,但常年所受的訓練還是讓他們立刻服從了長官的命令。裏維準尉也吩咐自己的部下,開始修複破洞。

士兵們將屍體抬走的時候,裏維準尉瞄見了屍體身上的軍服——根據肩章,這屍體是一名上校。

可是整艘威靈頓號上隻有一位上校,那就是他們的艦長。

這男子分明不是艦長,又怎麼會穿著艦長的衣服?

他又為什麼會死在這兒?誰殺了他?凶手又去了哪兒?總不至於是從破洞跳出去了吧?那可是自尋死路呀!

裏維準尉心中充滿了疑問。但他不敢發問。

維修組的工兵皆是心靈手巧、訓練有素,很快就完成了工作。隻需要將洞口參差不行的鐵片削齊,再焊上一塊鋼板即可。周圍的縫隙全部焊死,再塗上粘合劑。

這種維修方法隻能算是應付,勉強能支撐他們回到倫敦。到時候還得進造船廠之後繼續修複。

裏維準尉帶著手下們返回維修組的倉庫。一進門,他就發現裏頭聚了好些人。

維修組的倉庫裏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箱子,裏麵裝滿了維護空行艦所需的各種零件和工具。

十幾名船員坐在箱子上。有炮手組的,有後勤組的,有巡邏組的,有輪機組的,有測量組的……都是軍銜中尉以下的軍官,還有好幾個普通士兵。

“你們把我這兒當食堂了嗎?”裏維準尉問。

“你這兒地方大,借你這兒開個會。”說話的是輪機組的船員。因為輪機組也負責維護以太結晶動力引擎,在普通輪船和火車上就相當於維護蒸汽機,因此大家都戲稱他們為挖煤工。

“私自聚會可是違反軍規的。”裏維準尉皺眉。

“拉倒吧,你覺得現在還有人管我們違反不違反軍規?”後勤組的廚師說,“你就沒發現上頭的人這幾天有些不對勁?”

裏維準尉不知是該點頭還是該搖頭。他當然覺察到了船上的異常之處,可他隻是個維修工的領頭人,他上麵還有分管的軍官,那些上頭的事哪輪得到他操心呢?

炮手的神情最是凝重:“我一直以為我們到北極來一趟,隻是為了測試威靈頓號在寒冷地帶的適應性,順便護送幾個學者來考察的。但是今天我才知道,我們他媽的是來殺殺怪獸的。你們或許沒見到,我們炮手卻是親眼所見。這太離譜的!世界上竟然存在那麼大的怪獸!”

“我不明白上頭為什麼要隱瞞這麼大的事。是怕我們走漏軍情嗎?”廚師說。

測量組詭秘地壓低聲音:“這消息我可隻告訴你們幾個,你們別泄露出去,否則我搞不好要上軍事法庭。我們測量員已經得到消息,接下來不回倫敦,而是去維也納。”

“什麼?!”所有人俱是一驚。

“可、可那是別國的首都吧!我們直接去了,豈不是相當於宣戰?”

“不對,我在報紙上看到過,有時候外交場合也會派軍艦過去,比如護送外交官什麼的。”

“但是我們船上又沒有外交官!再說了,如果是外交任務,我們豈會不知道?現在我們連要幹什麼、該幹什麼都不知道,上頭神神秘秘的,似乎在隱瞞什麼事……”

挖煤工說:“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我們一路行來,多少次受到空盜的攻擊?你們都是老船員了,以前遇見過這麼頻繁的空盜襲擊嗎?”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搖頭。

“我懷疑有人走漏了威靈頓號的坐標!船上有奸細!上頭的那些人,搞不好都被奸細策反了!”

裏維準尉張大了嘴,班上說不出話來。挖煤工是不是得了被害妄想症?但是他又沒來由地想起了地圖室中那具披著上校軍服的屍體。既然船上能混進來一個不認識的上校,那混進來一個間諜不是也完全有可能嗎?

“不論怎樣,我們必須向上頭討個說法。”炮手義憤填膺,“我們麵對的可是怪獸啊!至少也該事先告知我們吧!這麼重要的事難道連炮手也要瞞著?要知道,和怪獸麵對麵的是我們,不是那些高級軍官!”

許多人點頭讚同,也有一些人不置可否,暫時不發表意見。

這時,倉庫門又開了。所有人俱是一凜,擔心是軍官前來巡視。在軍營裏,大量人員私下聚會是違反軍紀的,嚴重者甚至會被當作煽動□□,軍法處置。

然而進來的卻是一名普通士兵。

“剛剛得到消息,有四個人被打暈了,關在底層艙房裏。”他一來就開門見山,“他們原本是看守那兩個皇家學院學者的,結果學者跑了,他們四個反而被關了進去。也不知道那兩個學者用了什麼法子……”

嗡嗡的低語聲充斥了倉庫。

“不是還有一個小孩兒跟學者在一起嗎?我親眼看見他們三個人一起下船,回來的卻隻有兩個人。”

“我聽說小孩兒死了。”

“為什麼?我們的任務之一不就是護送他們嗎?可他們為什麼會被關起來?”

“你們還記得老伯恩嗎?他是弗裏曼上校的親隨。今天上校上島的時候就帶著他和另外一個年輕的親隨。但是他們一回來就被副官帶走了。我當時在巡邏,親眼看見他們手上戴著鐐銬,跟副官去了底艙……”

“霍恩中尉死了,布爾韋上士也死了,伯恩他們不知所蹤。那兩個學者明明被關著,也消失了。還有一個人在開船之前就失蹤了。這一切太古怪了!我們難道不能要求艦長出麵解釋一下嗎?我們這不是在煽動□□,隻是想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有人開船之前就失蹤?誰?”

“輪機組的一個人,剛調過來的,輪機長不準我們說出去,說是上頭的命令。我本來不打算說的,可是今天……”

“如果我們出麵要求艦長給個說法,有多少人支持?”

“炮手組全體都支持,我就是代表。炮手組早就受不了了,媽的,我們麵對的可是怪物啊!”

“好了好了,別整天念叨怪物了,好像就你們有危險似的。我們測量組的意見也差不多。但是,要怎麼把我們的意見遞上去呢?直接跟長官溝通好像不行。說實話,最近領航員都不怎麼理我們了。艦橋上所有人都不理人了。”

“我會去說服後勤組的。雖然我們不該問東問西。我隻需要艦長出麵說一句話。”

聽著大家的議論,裏維準尉的心情越發沉重。和他一起去維修地圖室的工兵也神情複雜。裏維準尉覺得他們肯定也看見了那屍體的肩章。

最終大家商討出了一致的方案:晚餐的時候,由炮手組的代表向弗裏曼中尉的副官提出要求,請他通知艦長。晚餐時在場的士兵多,大家聯合起來給副官施壓,不怕他不答應。

然後……就得看艦長是否給出令他們滿意的答案了。

大家都是軍人,能登上威靈頓號這種旗艦的更是千挑萬選的優秀軍人。他們不怕死,他們願意上陣搏殺。他們可以死於戰鬥,死於疾病,死於倒黴的傷口感染。

但是他們不願意莫名其妙地死於陰謀和謀殺。

他們想要真相。

段非拙捂著嘴,低著頭,從一眾巡邏士兵身邊經過。他們目光如炬,卻絲毫沒覺察剛剛和一個行蹤極為可疑的家夥擦肩而過。

幻形葉的效力可以持續很久。根據約瑟夫·切斯特那本賬簿上關於幻形葉條目的記載,隻要不吐出來,不咽下去,它就能永久地發揮作用。(當然了,很少有人能堅持這麼久。)如果效力被打破,隻需要使用者保持安靜一段時間,它就能重新生效。

憑借幻形葉的力量,段非拙如入無人之境。方便是方便,但他當下最需要的並不是方便。

他必須破除那個假上校在船上施展的精神控製秘術。

然而他完全不知道該從何做起。他印象中的精神控製秘術都是一對一的,就像q女士對開膛手傑克施展的那樣。秘術師一旦死亡,秘術自然也就解除了。

假上校施展的秘術卻能在他死後繼續發揮效用。段非拙推測,要麼世界上存在一種可以控製他人精神的道具,因此秘術的停止與否不以施術者的主觀意誌為轉移,必須關閉或摧毀那件道具才行。

要麼假上校發明了一種全新的秘術,比如一種法陣,它可以持續不斷地運作,必須破壞該秘術,才能解除精神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