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禍躲不過”。全校開學典禮大會剛結束,蔣老師就點了海濤,徐浩的名字,讓他倆隨她到教導處去。
多數學生都清楚,按照犯錯情節輕重,凡是被叫到教導處的,大都被校方界定為“非同小可”級別。走進教導處,海濤,徐浩一眼便看到被收繳的“滑輪車”立在了牆角處。
蔣老師帶著他倆走到教導處曲主任麵前,麵沉似水地說道:“主任,人我帶來了。”
曲主任是這所小學校裏每個學生都敬畏的人,這位已經禿頂,駝背又很嚴重的中年男人,不同於女教師,發起火來隻一聲炸雷般的厲喝,就會讓他麵前的人“肝兒顫”,即使最調皮的學生都躲著他遠遠的,沒人敢在他麵前撒野。
手裏正在整理資料的曲主任慢慢抬起頭,掃視了一眼站在他前麵的海濤,徐浩,犀利地目光在徐浩身上停了下來,他問蔣老師:“這個學生叫什麼名字?”
“徐浩”
“沒錯,想起來了。打過交道。”曲主任回憶起什麼,點點頭;眼睛“虛”了一下,可是比剛才“直瞪”更懾人。海濤注意到,徐浩今天沒了一貫的笑容,臉一直緊緊地繃著。
“你倆誰先說說?”曲主任不提“砸玻璃”仨字。
“教室玻璃不是我們砸的。”徐浩聲音不大,回答的卻很直接。
“啪”曲主任把辦公桌狠狠地拍了一下,站了起來。他極力地把身子,腦袋揚起,推了一把徐浩指著牆角的“滑輪車”問:“那是什麼?護校隊師傅抓住的人是誰?人證物證都在還抵賴?”
曲主任雷霆般的爆發驚得海濤倒退了兩步,但他認定這個“冤情”不可以接受,也低聲道:“他們沒看清,抓錯人了。”
海濤的話徹底激怒了曲主任,他向蔣老師宣布了初步處理意見:停課!請家長!賠償!然後學校會研究對兩個人如何處分。
回到教室,蔣老師讓倆人把書包收拾好,立即離開課堂。並且強調家長不到校處理問題,你們就別進學校大門了。
兩個人背上書包走出校門,海濤有些茫然,他不知下一步是該向母親說,還是把“停課”的事暫時隱瞞。
徐浩除了不停地叨念,心疼那台來之不易的“滑輪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跟海濤說自己早就不想繼續念書了,與其他成天趴在課桌上睡覺,不如早一天離開學校,早一天出去掙錢。
“你以前被停過課嗎?”海濤總覺得心裏沒底,想從徐浩那裏尋找些經驗。
“停過。”兩個人在馬路邊找了塊幹淨的地方坐了下來,“同甘共苦”的經曆,讓徐浩不再藏著掖著,把自己的過往一股腦兒說給了海濤。
徐浩告訴海濤,他留級蹲班前,因為和母親經常到廢品站送塑料條。一天趁工作人員不注意,偷了一塊銅板。當時隻知道銅值錢,拿到另外一個廢品站去賣時,被告知貴重金屬得需要戶口本登記。
“那會兒傻,等我跑回家拿了戶口本,”徐浩笑了笑“你猜怎麼著,廢品站都是一個係統,被偷的那家發現少了銅板,便通知了其他門店。就這樣我被逮了個正著。”
“幸虧年紀小,要不然直接就送派出所了。後來還是被告到了學校,也是教導處曲主任處理的我,讓我停課回去請家長。”
“你請了嗎?”海濤急於知道“請家長”後會有什麼後果。
“沒有,我那段時間家都不回,一直在外麵流浪。”
海濤想起來孫淑娥說過,有人看見徐浩在飯館裏“舔盤舔碗”,八成就是徐浩說“流浪”的這段時間。
“後來哥哥,姐姐滿處找我,我媽不知求了曲主任多少回,賠了廢品站的錢;給了我一個警告處分,蹲班留級才算完事兒。”徐浩說到這,竟“嘿嘿”笑出了聲“沒那事,咱倆也成不了同學。”
“現在咱倆怎麼辦?”海濤心裏很不安。
“管他呢!又不是咱倆的錯,不讓上課更好,出去玩兒兩天再說。”
這一天海濤覺得過得特別慢,背著書包和徐浩倆人漫無目的的在街上,商店,公園裏閑逛,可一直提不起精神來。
過了中午,兩個人都感覺肚子餓得難受,才商量好各自回家,明早上學時間,在校門口見麵再做打算。
晚上,海濤掐準母親下班的時間,坐在寫字台前,裝模作樣的捧起課本,給母親一個一切正常上學的印象。
母親問了問新學期又開了哪門新課程,有沒有見到新的老師,海濤都胡編一通應付了過去。
就在母親忙著準備晚飯時,敲門聲“咚咚”響了起來,讓海濤心跳得厲害。他擔心是蔣老師親自登門,告知母親教導處“請家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