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特麼是個瘋子!”保安推搡著望潮,將他趕走。
可望潮又一次次地折返,眼巴巴地望著固定的一個方向。
“你再不走我要報警了啊!”保安被這倔強的小子惹得冒火,他一手拽住望潮二話不說將人脫離現場。
而一直沉默的望潮終於掙紮起來,他近乎偏執地盯著自己的畫,奮力地扭動著胳膊企圖掙脫保安的轄製。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展廳裏聽見動靜的負責人也衝了出來。
他看見了望潮。小偷看見了失竊的主人。
“是那個傻子,他怎麼在這兒?”,“管他為什麼在這,將人趕緊弄走!”
一群人圍上來,像是驅趕瘟神一樣驅趕著望潮。
看著距離自己越來越遠的那幅畫,望潮不停地眨巴著眼睛。
那是他畫的啊,那是他眼裏的天空,那是他眼中的世界。
所有的聲音都湧上了喉嚨,化作聲嘶力竭的尖叫。
他絕望地、無助地尖叫著。尖銳的叫聲是他最的反抗,也是他唯一的表達方式。
可人們聽不懂來自另一個星球的聲音,他們隻覺得吵鬧。
“吵死了,還讓不讓人好好看展啊?”、“就是,你們舉辦方能不能負責一點?”
聞言,有人慌亂之中捂住了望潮的嘴。
望潮狠狠地咬下一口,嘴裏立時有了血腥味。
“小畜生!還咬人!”那人一腳踹在望潮肚子上,將人踹翻,又狠狠地踩在了望潮的手背上。
望潮幾乎聽見了自己手骨斷裂的聲音。他疼得大叫起來。
在被命運戲弄的這一生中,他並未察覺不公,麻木是他生活的障礙卻也是一種畸形的保護。
而在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生命的顏色,嚐到了一絲生活的味道,卻被人奪走了畫筆,捂住了嘴。
他的世界由灰暗變成彩色,卻隻是短短的一瞬——當生命中最一點彩色也被人抹去的時候,他不再木然,他感受到了
前所未有的痛。
那是麻醉褪去,撕心裂肺的痛。
望潮絕望地望著那個自己永遠也夠不到的世界,他孤獨地呐喊著,尖叫著。
眼淚和血色,構成了他生命中最的色彩。
“好,哢!”
眼淚落下,掌聲卻紛紛擾擾地響起。
有人上前扶起江海潮,“江老師,恭喜殺青!”
江海潮嗓子啞得厲害,身上還帶著情緒未退的顫抖。
他默不作聲地推開眾人,往化妝間走去。
化妝間裏的人見江海潮神色不佳,都識相地走了出去留他一個人靜靜。
江海潮也確實需要靜靜。就在剛剛最那一場戲,江海潮是真的感受到了漫無邊際的絕望,那種情緒就像一場大霧將人攏在裏麵,讓人透不過氣。
小助理沒怎麼跟過組,見江海潮狀態不對也不敢多說什麼隻能打電話問王琳。
王琳告訴他,江海潮出戲很快過一晚上就沒事兒了。
可看著靜靜坐在化妝間裏的人,小助理怎麼也不放心丟下江海潮一個人不管。
就在小助理急得不行的時候,身傳來一個有些清冷的聲音。
晏安:“我進去看看他。”
“可我們老板不想有人打擾。”
晏安:“我是導演,劇本是我寫的我可以幫他出戲。”他又看了一眼捂著額頭、坐在角落裏的人,說,“他這個樣子,我不放心。”
“可是”
“行了,吵死了。”江海潮的聲音啞得不像話,他仍舊低著頭,眼底是還未褪去的殘紅。
“江老師,你殺青了。”晏安走到江海潮身邊,他並沒有說一些不痛不癢安慰人的話,隻是陳述著這部電影已經結束的事實,“望潮的人生結束了,你的才剛開始。”
江海潮始終沉默著,晏安輕輕握住了他的肩膀,“江海潮,你不是他,他是一個孤獨的生命個體,而你不一樣,你身邊還有很多人願意傾聽你的一切。”
江海潮搓了搓臉,深深吸一口氣,“行了,謝謝你。”他緩緩吐出一口氣情緒也漸漸穩定了許多,“晏導,你這責任心還挺重,要
是以您手底下的演員都出不了戲,您還得挨個去說好話。”
“不,”晏安毫不猶豫地說,“我隻對你說。”
江海潮抬眼,從鏡子裏看著身的男人,“謝謝,但我習慣了自己調節。”
他起身,不著痕跡地掃開了晏安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沒什麼事兒的話,我先走了。”外頭還有好多事兒等著他呢。
這些年江海潮拍過的戲不少,也經曆了一次又一次的入戲和出戲。
他明白這是一個演員必須要學會消化的東西,所以每回殺青,他都會選擇沉寂一段時間將自己的情緒整理好。
好在,江海潮是心大的那一卦,無論多悲情的角色他都能駕馭,並且很好地整理出戲的情緒。
江海潮應付完殺青的各種事宜,就連夜回了家。
王琳特意叮囑小助理這段時間不能去煩他,於是小助理也隻是將他送到了樓下便離開了。
因為拍戲的緣故,房子已經空置了很長一段時間,好在期間王琳將這兒打點得很好。屋子裏處處都幹淨整潔,冰箱裏和櫃子裏都是食材,還有阿姨提前過來煮好的飯菜。
江海潮先是洗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而就坐在吧台前,小酌了幾杯。
他喜歡喝酒,還喝得很接地氣——一般都是啤酒,隻要是冰鎮的能解渴就行。可江海潮的酒量卻不怎麼樣,平時喝著玩玩兒還成。
所以,他從不會在酒局上應酬,樂意喝就喝幾口,不樂意喝,就是導演敬酒他都不會喝——哦,被惹怒了甚至還會反過來灌別人。
可今夜他卻格外想喝醉。
江海潮從櫃子裏翻出一瓶包裝漂亮的威士忌——當初買回來,也是因為這個漂亮的包裝。
他喜歡一切漂亮的事物。
江海潮也沒看度數,倒了一杯酒,自己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吧台上喝。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喝醉的,由於很少喝醉的緣故江海潮也不知道自己醉酒是個什麼德行。
但,等他的意識有片刻的清明時,他看見了自己正拿著手機在跟人視頻
——不,是在跟一群人視頻。
【看風看海就是不看你】:發起了群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