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葉自然看得出來太後是裝病,隻是那麼多太醫都未曾點破這點,偏偏她點破,就不是得罪太後而是得罪太醫院的那些太醫了。因此,她隻認真聽著容桂報出太後所吃的東西,聽到一半突然神色一動,道:“太後喝的是什麼茶水?”
容桂未曾想到她會突然打斷,遲疑了下,目光不由就看向了太後。太後卻是垂下眼簾半聲不吭。容桂還未曾想好該如何回答,就聽得白葉又道:“我記得太後素來喜歡喝玫瑰、茉莉調製出來的花茶,今日喝的可還是這個?”
容桂見白葉早就心知肚明,一時倒是不敢再亂說,隻低聲應了,道:“鄉郡所言不錯,娘娘喝的正是往日裏麵常用的茶水。”
“原來是這般,不過是食物相克才引發的腹痛罷了。”白葉露出釋然之意,“看娘娘臉色,想來也不過是略微吃了一點兒,應當是前些日子為著皇上大婚的事情累著了,這才反應有些過度了。”
“雲林鄉郡這般肯定?”太後聞言猛然抬頭看了過去,“之前好幾位太醫都給本宮把脈看診,連著你老師何太醫也未曾得出這般結論--”她陰測測地看了白葉一眼,“雲林鄉郡難不成已經自覺比你老師醫術還要高明三分不成?”
這般突然發難自然是想讓白葉謹言慎行,不要壞了她的計謀。隻拜太後所賜,白葉生死之間都經曆過了,如何會怕這麼幾句言語的威脅。因此,聽著太後這話她不僅未曾露出驚恐慌亂之色,反而笑著道:“娘娘言重了,並非臣女比諸位太醫醫術高明,隻白葉畢竟是女子,有些女子間才知道的一些養生之道,太醫們怕是很難注意到。”
太後眼神越發的陰冷。
“你就這般肯定,本宮是因為食物相克才會腹痛難忍的?”
“腹痛是有,隻這難忍卻說不上。臣女見過真正腹痛難忍者,除卻臉色白發之外,還會白中透著青色,額頭冷汗不止,不要說是如同太後這般中氣十足的說話了,怕是連著一句完整的話都不見得能夠說出來。”
這話隻差直接指出太後若非小題大做,就是裝病了。太後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看著白葉正想開口,卻見楚容若上前一步,沉聲道:“太後玉體安康乃是重中之重,縱然雲林鄉郡查出端倪,也當再讓太醫院的太醫給太後診脈,確定無疑才是。”
他說著露出微笑,回頭看向楚少戈,“還請皇上下令,讓太醫入內重新為太後診脈才是。”
楚少戈這才回過神來,立刻擺手讓沉心去請了太醫進來。
十幾個太醫自然不可能一同入了太後寢宮,得令進來的正是太醫院最為德高望重的幾位院判,其中何太醫和劉太醫兩人正在其中。太後臉色早已經陰沉得能夠滴下水一般,此時全然不給其他人說話的機會,隻吩咐道:“容桂,你且與眾位太醫說說本宮今日吃了什麼,看他們能否得出與雲林鄉郡一般的結論。若是不能--”
她說著冷笑了下,看著白葉冷聲道:“自是雲林鄉郡貪功,拿本宮的安康作伐,其罪當誅!”
此話一出,白葉立刻抬頭看了過去,正巧迎上太後陰冷得意的雙眼,她卻是神色不變重新又垂下了眼簾。太後隻覺得一拳仿佛打到了棉花上一般,隻覺得憋悶無比。她臉色陰沉地轉頭看向進來的幾位太醫,最終目光卻是落在了何太醫的身上。
“雲林鄉郡的醫術是何太醫所教,你們一脈相承,就何太醫先說吧。”
白葉自然不會如同表現出來的這般無動於衷,雖然她不怕太後對她的刁難,然而若真的是因為禍及何太醫她也是不願意見到的。聽得太後提及何太醫,她袖下的雙手猛然間緊握了下,轉頭看了過去。
何太醫聞言卻是立刻就跪了下去,沉聲道:“臣學藝不精,還請太後恕罪。”
他這般直接認罪倒是讓白葉愣怔了下,不由上前一步,叫出聲來:“老師!”
何太醫卻是看都未曾看她一眼,隻低頭認錯。
“臣之前與太後診脈,竟然忘記問詢太後今日飲食,疏忽了食物相克也可能會造成輕微的腹痛一事,今日若非雲林鄉郡點破,臣怕還是迷在其中。還請太後降罪!”
“食物相克?”太後揚眉,“這般說,何太醫是從容桂所說的話中聽出了一二了?你且說說,究竟是何種食物相克。”
何太醫這才直起身,緩緩回答了太後,最後才道:“太後所食用的菜肴皆無相克一說,禦膳房也有專精此項的禦廚,臣這才疏忽忘記了這一點。剛剛聽得容桂提及太後平日裏喝的花茶,這才了悟,竟然是與花茶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