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承昌咳了兩聲,勉強喘上了幾口氣。
“混……賬……”
楚承昌吐出一口氣來,卻不知道是在罵誰。
“父皇身體不好,”楚天闊勉強整理了心神,“還是先行休息,旁的事情,等父皇休息好了再說。”
楚承昌重重點了兩下頭,爾後又無力倒了回去。
秦長越忽然想起自己的小叔叔。
不同於父親和各位伯伯,小叔叔是死在她懷裏的。
一聲戎馬疆場,懂事起就知道自己的歸宿是馬革裹屍的一個人,真到了那一天,還是接受不了。
他抓著自己的鎧甲,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
阿越,叔叔不成了,你一定要活下去。
阿越,一定要活下去。
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
將士尚且戀生,何況是一直養尊處優的皇帝?
“抓……起來……”
楚天闊抖了抖,楚鳳歌抬眼清冷道:“皇兄說的是誰?”
楚承昌隻瞪大了眼睛死死抓著被子,再沒有力氣說一句話。
“當然是常嬪和三皇子了!”柔嬪梗著脖子,狠狠白了楚天闊一眼。
秦長越從沒有像現在一般喜歡柔嬪這種習慣挑事的後宮婦人。
著實叫人愛不釋手。
楚鳳歌微微斂眉,“這事既是和常嬪娘娘有關,請示了貴妃,將常嬪娘娘禁足也是應當的,隻是沒有證據指向三殿下,三殿下現在便還是無辜了。”
柔嬪很是不滿地看了楚鳳歌一眼,冷哼一聲,“王爺還真是會偏袒。”
但這後宮也不是柔嬪當家,她縱有不滿,也沒什麼法子,更管不到楚天闊的頭上去,這便也隻能抱怨楚鳳歌一句。
旁人不懂,秦長越卻是懂的,楚天闊現在留在外麵,才能探出更多的事情。
楚天闊縱有不滿,也隻能點頭謝恩。
按理來說,常嬪有難,楚天闊現在也不好過,秦長越作為他的好兄弟,是要去看一看的。
但是秦長越卻出了皇宮就直接往東街去。
張清成跟在後頭,忍不住問了一句:“將軍,今日的事情……”
“今日的事情,你覺得是誰做的?”
“三殿下應該是冤枉的吧,”張清成說著就沒了底氣,“將軍,殿下從前與您關係很好,而且殿下一直以來也都是忠君愛國……”
秦長越的嘴角微微一勾。
張清成跟在秦長越身邊十幾年,當然知道,秦長越這是在嘲諷呢。
“人都是會變的,”秦長越低頭打量著自己的指甲,“知人知麵不知心,誰知道從前喊著你兄弟的人,往後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呢?”
不等張清成問出別的話來,秦長越便道:“去要幾壺好酒。”
見秦長越不欲多言,張清成這便隻能退下。
隻是心中忍不住悱惻,為什麼三殿下遭了難,將軍反倒是很開心的樣子,好像要慶祝一下?
秦長越覺得自己心裏應該是很快樂的,但是她卻沒有多少欣喜。
還不夠,遠遠不夠。
這才僅僅隻是一個開始,甚至連開始都算不上。
秦長越多喝了幾口酒,走路都有幾分搖搖晃晃的。
張清成跟在後頭,有幾分不放心。
“將軍,回去吧。”
“不急,”秦長越擺了擺手,雖然身子還有幾分搖晃,但眼底卻是一片清明,“去怡香樓。”
“不了,去萬香樓。”
想到怡香樓是楚鳳歌的產業,秦長越又換了個方向。
“將軍!”
張清成有點頭疼,從前將軍的確是有點喜歡胡鬧,還被老將軍綁起來揍過幾回,但是關山之戰以後,將軍就很少做這種事情了,怎麼今日喝了酒,又要去那種煙花之地?
秦長越擺了擺手。
她自小做男兒打扮,其實內心裏也是渴望一身女裝的,隻是平素她並不能隨便見到大家小姐,況且那些大家小姐也都有禮數拘著,不似那些青樓姑娘一般,可以隨便與她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