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深夜緊急行動(1 / 3)

方愛國說:“建國賭場那邊出事了!”

我愣了下:“賭場那邊,把話說清楚,什麼事?”

“賭場剛剛在一會兒之前突然被全副武裝的警察包圍地水泄不通,任何人都插翅難飛,裏麵幾十號人都被抓了,聽建國急促傳過來的消息,帶隊行動的是那次在你婚禮上把你抓走的那個刑警隊的那個姓曾的警察!”

當時李順曾計劃幹掉曾隊為我出氣,方愛國他們都認識曾的。

“目前是什麼情況?”

“不知道,建國那邊現在失去聯係了,”方愛國說:“建國之前想來硬的衝出去,我沒有同意,怕萬一警察開槍傷到了他,何況,在賭場即使被抓也不是什麼大事,犯不著冒險……”

突然發生的事情讓我有些措手不及,隨即我敏銳地感覺到,賭場被端和今晚的事情之間一定有著密切的聯係。警察此次行動的目的不是僅僅為了端掉這個賭場,這背後一定有什麼我現在無法想到的意圖和陰謀。

而且,帶隊行動的竟然是曾。刑警隊的不辦案子,卻來抓賭,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嗎?

我把事情和四哥說了下,四哥邊開車邊說:“倒過來推理,如果沒有今晚發生的事情,如果杜建國現在不在賭場裏,你估計還會發生端賭場的事情不?”

“你的意思是,警察今晚的行動和在賭場裏的杜建國有關?”我說。

“我認為是,但至於到底是如何有關法,到底他們是想利用這個來操作什麼詭計,我一時想不出。”四哥說。

“那你認為現在我們最需要做的是什麼?”我說。

四哥沉思片刻:“既然我們認定今晚警察的行動是別有意圖的,既然我們認為是和杜建國有關的,既然我們現在無法判定這事情背後到底有什麼陰謀和圈套,現在,我們最應該做的就是把杜建國弄出來,消除他們接觸到杜建國的可能性,這事應該是越快越好……”

四哥的想法和我不謀而合,我點了點頭:“不管怎麼說,杜建國是我的人,他現在極有可能和其他賭徒一起被帶到刑警隊裏去了,我想,如果對方想在杜建國身上做什麼文章,那也應該在天亮之後,而且,抓了幾十個人,甄別出杜建國的身份也還需要時間……現在離天亮還有一點時間,事不宜遲,我要采取緊急手段趁現在警察或許還沒有搞清杜建國的身份之前把他弄出來,倒是有個便利條件,這次抓賭是曾帶隊的……”

“你打算怎麼辦?”四哥問我。

我把自己的想法和四哥簡單說了下,四哥點點頭,然後開車直接去了我宿舍,隨即開車離去。

我到宿舍拿了一樣東西,然後出來打車直接去了刑警隊。

我沒有讓四哥跟著一起去,此事操作的越隱蔽越好。

到刑警隊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半,院子裏燈火通明,停了不少警車,辦公樓裏不時有人進出。

我豎起風衣領子,低頭直接走了進去,直奔曾的辦公室。

直接推開門,曾正在辦公室裏抽煙,有個警察正在和他說著什麼。

看到我進來,曾愣了下,隨即擺手讓那警察出去,看著我:“易老弟,那陣風把你吹來了?”

我隨手帶上門,衝曾嗬嗬一笑:“曾隊,半夜來訪,是不是覺得很意外呢?”

“是的,你可是不速之客。”曾也笑起來,請我坐下。

“今晚我來找你,是有事情。”我說。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半夜來訪有事情,而且,我似乎還知道你是什麼事情,隻是,我覺得很奇怪,你知道這消息好快。”曾說。

“嗬嗬,我知道地再快也沒有你們行動地快啊。”我笑著說。

“我們行動?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曾說。

“你這話倒是讓我糊塗了,難道今晚抓賭不是你帶人搞的嗎?”我說。

曾恍然大悟:“你說的是這個事情。”

“你以為我半夜來你這裏是為了什麼事呢?”我說。

我其實知道曾的意思,但故意裝糊塗。

“我以為是……得了,看來你還不知道,既然不知道,那我就過會兒再告訴你吧,反正很快你就會知道的,天亮後,全城人都會知道……”曾說。

“哦,難道還有別的什麼事發生了?”我說。

“先不提那事,你先說說你今晚來的意圖吧?”曾說。

“好吧,打開天窗說亮話,我今晚來是請你幫個忙的,”我說:“我剛知道今晚你們端了一個賭場,很巧的是,我有個關係很鐵的朋友正好也在賭場裏,被你們一起端了進來……”

“你怎麼知道我們剛端了賭場?”曾說。

“我不但知道你們剛端了一個賭場,而且還知道是你帶的隊……”我說:“因為我那朋友在你們剛衝進去的時候抓緊時間給我發了一條手機求救短信,而且,他還認識你,也知道我和你熟悉,告訴我是你帶隊……這不,我就來了!”

“你的朋友……”曾皺了皺眉頭:“抓的人裏真的有你的朋友?”

“是的,不但是朋友,而且是關係很鐵的朋友,他對我有過很大的幫助,我欠他一個很大的人情,現在他遇到事情了,我不能不管不問吧,所以,我就來找你了……”我說。

“他是做什麼的,叫什麼名字?”曾說。

“名字不重要,至於他是做什麼的,我隻能告訴你他在體製內工作,單位就不說了,我不想給他帶來更多的麻煩……”

“哦,這麼說,他的單位你是要對我保密嘍,怕我說出去敲了他的飯碗?”曾說。

“你也知道,如果他賭博的事被單位知道的話,那他即使不被按照紀律處理,政治前途也會大受影響,對我們這樣混體製的人來說,還有比政治前途更重要的事情嗎?”我說。

“哦,那看來他的單位是不錯的,是升遷機會很大的單位了?”曾又說。

“嗬嗬,或許是吧。”我說。

曾想了想:“實話告訴你老弟,今晚的行動,不是單純的抓賭,我是接到上頭的命令行動的,上頭有指示,說今晚那賭場裏有一個和某案件有關的重要人物出現在那裏,但上頭卻又不指示我們直接去抓那人,似乎上頭也不知道那個重要人物是誰是什麼樣子,隻是讓我們采取行動把人全部抓來,先關押起來,天亮之後,挨個單獨審問甄別,先把賭徒和賭場工作人員分出來,然後分別做出處理,當然,單獨審問的過程,也就是查出那目標的過程,上頭說天亮之後會有人來參與審問辨認目標……”

“哦,原來是這樣,你今晚的行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我還奇怪呢,你刑警隊的人怎麼去抓賭了,這是不務正業啊!”我笑起來:“早知道你們今晚抓賭,我就不讓我那朋友去玩了啊……”

“現在抓的人都關押在這裏,屋子裏關地滿滿的,我的手下除了留下幾個看守的,其他都去吃夜宵了……”曾又說。

“嗯……”我點點頭:“兄弟們們都很辛苦。”

“沒辦法,幹這樣的就是這個命,不管什麼時候有任務都要出動,沒白沒黑的,吃個安穩飯睡個好覺都難得……”曾說。

“那我請你幫忙的事……你看……”我看著曾,用試探的口氣說:“不知老兄能不能幫我這個忙?”

“你今晚,真的是為了這事專門來的?”曾又說。

“是的,正睡得香,接到朋友的手機短信,趕緊就爬起來過來了……”我說著打了個哈欠。

“這事……”曾說:“老弟,這事不是我不想幫你,但上頭有指示,這此不是一般的抓賭,要是以往,別說你還親自過來,你隻要給我大哥電話,我二話不說就會把你的朋友放走,但是,這次……”

“我知道放一個賭徒對你來說是很容易辦到的事情,也理解你這次的難處,可是,我也是實在沒辦法才來找你的,我那朋友和我有很深的交情,我實在不想看到他因為賭博丟了飯碗或者毀了前途……”我說。

“這好辦,我不通知他單位就是,就當是普通的賭徒,審完交錢放人,不,不罰款了,你老弟來了,怎麼也得給你個麵子,審完直接放人,你看可以不?我讓人第一個先審問他,接著就把他放走,甚至都不會耽誤他明天上班!”曾說。

曾顯然是不知道內情,明天杜建國一旦被審問,極有可能就走不了了。

我說:“你的主意倒是不錯,但即使這樣,你們這裏也是會留下案底的,會有筆錄的,這還是會成為我朋友最大的擔憂,會一直讓他不安,說不定這次案底就會成為他今後仕途的定時炸彈……他找我求救,不是為了省下罰款的錢,他是不缺錢的,他是要不在這裏留下任何痕跡……”

“這倒也是,既然要審問,就必須要有筆錄,筆錄上要有他的簽名,我也不能讓辦案民警違反規定……”曾看著我:“那你的意思是?”

“現在就把人放走!”我幹脆地說。

“現在就放走?”曾說。

“是的,不要進行任何審問,直接放他走!這樣才會做到不留任何痕跡,他才能放心,同時,我也算是對得住我那朋友,也不枉我在他跟前經常吹噓的和你關係如何如何好的牛皮……”我說。

“你在他跟前經常提起我?”曾說。

“是的,常說起的,說我們關係很鐵,說你是很仗義的人,和我是不錯的朋友!”我說。

曾笑起來:“你這話我聽了倒是很受用,可是,你這要求,我真的有些為難了……”

“我知道現在這個時候你能輕易做到把這個人放走的,如果天亮之後你說為難,我理解,但現在,我覺得你不需要為難……當然,我想,你的為難或許是缺乏動力……”我說。

“什麼動力?”曾說。

“我們友誼的動力,為了加深下我們的友誼,為了讓你有真正的動力,我給你準備了一個東西……”我說著從口袋裏摸出一張卡推到他跟前。

“這是什麼意思?”曾說。

我微笑了下:“這是我給你的一點表示,也是加深我們友誼的一件信物……當然,也是為了表達我對你敬意……當然,數字雖然不大,隻有區區五個數,但起碼也算是我的心意……”

曾笑起來,把卡又推回來:“老弟,你以為我是窮鬼,以為我沒見過五萬塊錢,再說了,我們既然是朋友,幫忙是應該的,但的確也不能讓我太為難的……還有,你這麼做,似乎有行賄的嫌疑哦,我可不是輕易就可以被金錢誘惑的人……”

我笑了下:“我絲毫沒有向你行賄的意思,我隻是表達做朋友的心意,朋友之間的饋贈和來往而已,而且,這卡裏並非你認為的五萬塊,我想,你要在後麵加上一個零才對……”

曾眼神一亮,看著我:“你是說……五十?”

“當然,”我笑起來,把卡又推回去:“送你五萬塊,也太褻瀆我們的友誼了,五十萬,才算是對得住你的身份,才算是對得住我們的友情,才算是不讓我掉價。”

曾看著那張卡,似乎有些心動的樣子。

“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我提醒他。

曾拿起一本書,壓在了卡上,然後看著我:“老弟,我有個疑問,你花五十萬要保一個賭徒出去,這聽起來怎麼都覺得不合理……犯不上,不值得!我怎麼覺得這裏麵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呢?”

“我知道你會有疑問吧,告訴你吧,我這朋友家裏是很有錢的,家族生意很大,家底子很厚實,有錢人就不在乎錢了,隻想圖個名聲,當初家裏人把他弄進官場的時候,花了不知這十倍的錢,要的就是他能在仕途上混出來光宗耀祖,對他來說,隻要不影響自己的仕途,花個幾十萬小意思,每個月他在賭場輸的錢也是這數字的幾倍,有錢人啊,不在乎這些……還有,這五十萬,嚴格來說不是我花的,我朋友出來之後會還給我的,甚至,如果他安然無恙出來的話,還能多還給我一些,我還能賺一筆,既能幫了朋友,還能賺一筆,這樣的好事我也是不願意放過的……畢竟,這是個現實的社會,大家都需要錢嘛,沒有人會和鈔票過不去……而且,我朋友出來後,也會很感激你的,說不定你也能交上這土豪朋友……還有,如果這事你做不到的話,我也不會來找你難為你給你添麻煩的,我其實知道,現在這個時候放人,對你來說輕而易舉,而且,你能做的十分隱蔽,不被任何人知道……”我邊想邊說,後麵的話我是在提醒他。

曾沉思不語,似乎在琢磨我這話的真假程度,又似乎是在鬥爭著要不要收這筆錢。五萬他會不在乎,但五十萬,他動心了。

“作為朋友,我可以完全擔保這事誰也不會知道,我不會往外說,我朋友更不會往外說,即使出於他自身的利益也不會說的,你顯然能想到這一點的!”我又說:“當然,這事辦成了,我臉上有光,朋友會感激我,也會感激我,同時呢,我也會感謝你,會覺得我真的沒有交錯你這個朋友……”

曾看著我,眼神有些閃爍。

“似乎,我應該相信你今晚的這一番話,但我還是感覺有什麼不對頭的地方,你如此急切要把你朋友搞出去,不惜花這麼多錢,這裏麵有什麼玄機嗎?”曾說。

“很簡單的事情,沒有玄機,對你來說是抬手之勞,對我朋友來說卻是幫了大忙,他最擔心的就是會在你們這裏留下案底,說不定日後就會影響他的試圖進步,為了自己的仕途,他的家族是不吝嗇錢的,燒錢也要讓他做上大官……如果在這點小事上陰溝裏翻了船,那就太不值了……”我說:“作為你的職業習慣,你懷疑什麼我也可以理解,但我真的覺得你沒必要多想,這真的隻是一個很簡單的事情,相信我,信易沒錯的……”

曾笑起來:“老弟,你很會說話。”

我說:“光會說沒用,還得看你這位曾哥給不給麵子了!當然,我今晚既然過來,那就是對你帶著期待的,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是不會看錯人的。”

“我看你不但給了我動力,還給了我壓力……”曾說:“換一種思維,似乎你的這些話是可以相信的,在動力和壓力麵前,我似乎該相信你的話……我想,我不該辜負了朋友的期望,我該對得住朋友的委托……”

曾也很會說話,說地很體麵。

折騰了這半天,曾似乎終於決定了,我心裏暗暗鬆了口氣。

似乎,他雖然對我今晚的作為心裏有疑慮,但也不能就確定什麼,而且,在他麵前還有五十萬的誘惑,這似乎可以促使他下決心成全我和他的朋友交情。這五十萬似乎很重要。

當然,關鍵是,依照他的身份和位置,在現在這個時候他完全可以想辦法做到神不知鬼不覺把人放出去,幾十號人,互相之間又不認識,少一個誰也不會知道的。根據今晚賭場裏的情況,似乎對手的人都跟著修理廠廠長出去了,杜建國沒有彙報發現什麼可疑的人。

“我還有個問題,你怎麼手裏有這麼多錢?”曾說。

“你忘記我老婆是幹嘛的了!”我說。

“哦,對,對,你也是有錢人啊,有錢人的家屬,哎,有錢人真好,一出手就是五十萬!和你們有錢人交朋友,真的不錯……”曾笑著站起來:“老弟,你在這裏坐會兒,我出去下……”

然後,曾問了下杜建國的相貌特點就出去了。

我坐在那裏抽煙,邊摸起一本雜誌隨便翻閱著。

不到十分鍾,曾就回來了。

“行了,辦妥了!”曾說。

我徹底鬆了口氣,站起來:“老兄辦事效率真高,神速……”

“我為你這事,可是擔了風險的哦。”曾坐回到辦公桌前,拿起書本,拉開抽屜,用書一掃,那卡就進了抽屜裏。

“我相信你的下屬沒有人會發現少了一個人的!也不會有人發覺你放走了一個人!”我說。

“嗬嗬,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不錯,現在人數都還沒清點,隻是先關押起來再說,亂哄哄的一屋子人,不斷有要求上廁所的,看守的人輪流帶著出去,我讓看守先去吃飯,給他十分鍾時間回來接替我,你那朋友,倒是很聰明,看我看守,也提出要上廁所……”

“嗬嗬,我就知道你能做的很完美,行了,既然事情辦妥了,我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也好對朋友有個交代,當然,我還是很感謝你的,老兄太給我抓麵子了……”我說。

曾帶著奇怪的眼神看著我:“老弟,我總覺得你今晚有不正常的地方……”

“職業習慣,過於敏感,就這麼簡單!”我說。

“好吧,就算你說對了,不管你今晚搗鼓的事到底是真是假,我都認了,看在朋友的份上。”曾說。

我知道曾其實是看在五十萬的份上,我相信他麵對這五十萬是不可能會不動心的,果然是這樣。

“還有,你那朋友,我怎麼看他不像是在體製內混的呢?”曾又說。

“那你看他像是幹嘛的?”我說。

“我看他倒像是混江湖的!”曾說。

“你說的還真有幾分道理,這家夥,渾身沾滿了江湖習氣,特喜歡和混江湖的人打交道,但他家人一心指望他在官場混出個一官半職,所以他才會身在官場人在賭場啊……”我說。

“嗬嗬……好吧,就算我信了你的話了,你總是能把我的疑問解釋地很完美,我想我或許是不該多想什麼的!”曾說。

“我的任務完成了,我要走了,對了,這卡的密碼是留個8,卡住不是你的名字,所以,需要分批提取,每次不要超過五萬……”我做出準備走的樣子,又提醒他。

曾笑了下,然後說:“不要急著走,你找我的事完了,我還有事正要找你呢……”

曾這話正合我意。我知道曾是要和我說什麼,其實這也是我今晚來找曾的目的之一,隻不過不能在他麵前主動表露出來。

我想聽曾如何表述這事,想從曾這裏打探到更多的消息,這對下一步似乎也很重要。

“還有什麼事?還會有什麼事呢?”我說。

“坐下說!”曾笑了下,指了指沙發。

似乎,今晚意外收獲了五十萬,讓他的心情頗佳。

我又坐下,看著曾。

曾點燃一支煙,深深吸了兩口,看著我:“老弟,我告訴你一件事,你聽了不要感到意外……”

“嗯,你說吧。”我也點著一支煙,目光透過嫋嫋升起的青煙看著曾。

“趙大健死了!”曾幹脆地說。

“什麼?”我騰地站起來,吃驚地睜大眼睛看著曾。我知道此時他需要我出現出這樣的表情,而我,也同樣需要。

但我隨即又坐下,突然笑起來。

“你笑什麼?”曾有些奇怪地看著我。

“你在逗我,你在和我開玩笑,”我繼續笑著:“不過,老兄,這玩笑可不是隨便開的哦,人命關天啊,豈能當兒戲呢?”

“我說的是真的,不是開玩笑,你看我現在像是和你開玩笑嗎?”曾認真地說:“這個趙大健,真的死了,就是今晚死的,死在看守所……”

“真的?是真的?”我又做震驚的樣子說。

“嗯……”曾嚴肅地點點頭,表情甚至有些沉重:“半夜的時候,突然就死掉了,莫名其妙就死了。”

“什麼原因?怎麼死的?”我緊接著問,一副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模樣。

“具體原因我也不知道,下午我還帶人去看守所提審過他,上麵來了新指示,要求審問趙大健誣告秋桐的事,要求深挖幕後原因,問了一個下午,什麼都沒問出來,趙大健裝死,一問三不知,正琢磨天亮後繼續去審問呢,沒想到,半夜他突然就死了……”

“下午你們審問他的時候,用刑了?”我說。

曾搖搖頭:“沒有,還沒來得及,正準備今天加大審問力度呢,上麵追得緊,要求務必查個水落石出,雷局親自下的指示……也幸虧下午沒有用刑,不然,他這一死,我這罪責可就大了,很容易會把死的原因歸結於刑訊逼供上……”

“哦,好好的人關在看守所,怎麼突然就會死掉呢?”我喃喃地說。

“今晚我執行這端賭場的任務,還沒有來得及去看現場,也沒有去醫院……聽說半夜的時候突然發現趙大健人不大對勁,趕緊送到醫院,結果送到醫院後沒大一會兒就死了,沒有搶救過來,至於到底是為何死的,目前還不好下結論,要等天亮後專家鑒定後再說吧……”曾說:“秋桐出來了,趙大健突然死了,這事我怎麼覺得很蹊蹺呢?”

“是很蹊蹺,你懷疑他的死和秋桐的出來有關係?”我說。

“你說呢?”曾說。

“你的意思是……趙大健的死因和秋桐有關?”我用試探性的口吻說。

“靠,你想到哪裏去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當然不是說秋桐指使人報複趙大健弄死了他,秋桐再傻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這樣做啊,且不說她一個女人家沒這本事,上麵正在指示追查趙大健誣告的事,她也沒有這個必要啊。我說趙大健的死因和秋桐出來有關,但未必就是說是秋桐幹的這事……我看你對你們秋書記成見很大的,趙大健一死,馬上就往秋桐身上去想,你是不是巴不得這是秋桐幹的啊?”曾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你這話說的,我有那麼壞嗎?”我說。

“但起碼,秋桐出來,你心裏未必就很開心。”曾說。

“那你在懷疑什麼?”我說。

“我什麼都不能懷疑,但我可以自己用腦子去想一些事吧?我們可以反過來這樣推理,如果秋桐出不來,那麼,趙大健會死嗎?”曾說:“你不妨這樣推理下……”

“這個我也不好說樂……對了,你是不是懷疑趙大健的死和我有關呢?”我說。

“為什麼你會往自己身上想呢?”曾看著我。

“因為趙大健是我的仇人啊,他進去是因為我啊。”我說。

“你認為有人會往你身上想嗎?”曾說。

“如果你不往我身上想,或許就沒有人了!”我說。

曾笑了:“你不要心虛,沒有人會想到你身上去,再說,恐怕你也沒那能耐做到這事……而且,趙大健到底是怎麼死的,是他殺還是自殺,結論還沒出來呢……”

“既然結論還沒出來,你為什麼會想更多呢?”我說。

“我……我或許是職業習慣……凡事總是喜歡往最壞處去想,我有一種感覺,那就是趙大健的死和秋桐出來似乎有些關聯,當然我這也隻能是猜想,隻是和你說說而已,我沒有任何的證據能證明什麼,在法醫沒有拿出結果之前,我不會在同行麵前表露我的任何想法,而你是局外人,說說倒也無妨……”

“可我怎麼感覺你告訴我這事,是有些想法呢?”我說。

“嗬嗬,想多了,我隻是告訴你這件事,因為趙大健的事和你有牽扯,但我真的沒有多想你什麼的……”曾狡猾地笑了。

“起碼你是在試探我什麼。”我說。

“你是這樣想的?”曾說。

“是的,不由自主就要這樣想。”我說。

“嗬嗬……”曾又笑起來:“你不該這樣想我的……雖然我對你之前的一些行為感到有些困惑,但我能肯定你不會對趙大健下這個黑手!”

“為什麼?”我說。

“第一,你沒有這個能耐;第二,你沒有這個必要,我覺得你不會因為一個人雇凶傷害過你就要了那個人的命,這不符合你的性格。”曾自信地說。

“你認為趙大健的死會牽扯到你和你的手下嗎?”我說。

“沒有理由牽扯到我們,因為我們下午沒對他動刑,幸虧沒有,不然,我還真說不清楚了,想想很僥幸,還有些後怕,下午差點就要動刑的……”曾一副慶幸的表情。

“你認為他自殺的可能性大還是他殺的可能性大?”我說。

“無法判斷……如果是自殺,我認為他沒有這個必要,根據我對他的觀察,這個人求生裕望很強,一個很想活下去的人,怎麼會自殺呢?如果是他殺,我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人會因為什麼原因想置他於死地呢?似乎沒有人有這個必要幹這樣的事……”曾說。

顯然,曾不了解其中的真正內幕和道道,畢竟他隻是辦案的,畢竟他不知道內情。

“那,還會不會有其他死因呢?”我說。

“有,那就是趙大健因為自身的身體原因,比如突發急病什麼的,這也是有可能的……本來我知道趙大健的死因後要立刻趕去醫院的,但因為今晚有這個任務,上麵安排隊裏的其他領導去了醫院……”曾說。

似乎,曾沒有去成醫院是有人的故意安排,故意把他排除在現場之外。

“這個消息太讓人感到意外樂!”我說。

“是的,很意外……”曾說:“得知趙大健的死訊後,我第一時間想打電話告訴你的,但想到半夜了,怕你知道了做噩夢,想等到天亮之後再和你說的,沒想到你自己過來了,正好順便和說下……老弟,現在你的心情如何呢?”

“意外,震驚,困惑!”我說。

“和我一樣,嗬嗬……”曾說:“我知道你不會感到快意的,雖然趙大健傷害過你,但他畢竟還罪不至死啊,我想你也不會恨他到那個程度的,蹲幾年監獄,也算是對他的懲罰了,沒想到啊……”

“趙大健死在了看守所,那麼,我想,看守所那邊是難逃責任的,如果拿不出合理的說法,恐怕要有人倒黴了……”我說。

“這就看法醫的鑒定結果了,看守所裏死人,不是第一次了,但每次他們都能安然無恙,這次,恐怕也不會傷到他們什麼,這些家夥處理這些事情都是老油條,很有經驗的了。”曾說。

“上麵交給你的任務還沒有完成趙大健就死了,你如何給上麵交代呢?”我說。

“不給我時間繼續審問啊,我怎麼交代?大不了寫個檢查,說審問不及時效率不高了事,人突然死了,關我鳥事,我又沒動刑……又不是我安排人打死的……”曾伸了個懶腰:“或許趙大健的死對我也是一種解脫,上麵指示要我徹查趙大健誣告的事,雷局親自下的指示啊……我正犯愁呢,誣告就是誣告唄,查什麼?查是他個人行為還是幕後黑手,如果是他自己個人的行為好說,如果真查出有幕後指使人,那我豈不是自己找麻煩……”

從曾的話裏,我感覺得出,他其實對趙大健誣告秋桐之事心裏多少是有些想法的,但他並不願意多說,更不願意因此得罪人。他雖然有想法,但並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甚至對雷正沒有任何懷疑。似乎趙大健的死讓他終於鬆了口氣,他不用為此而犯愁棘手了。

正在這時,曾的手機響了,曾看了看號碼,衝我做了個不要出聲的手勢,然後接電話。

曾的神情突然就顯得很恭敬:“雷局好!”

雷正親自打給曾的電話。

“抓賭行動很順利,沒有一個漏網的,包括賭場的工作人員,全部都帶回來了,正關押在隊裏,看守嚴密,準備等天亮後開始挨個審問……”曾帶著尊敬的口氣說。

不知雷正在電話裏說了什麼,曾接著說:“是,好,我現在就通知下去……”

放下電話,曾呼了口氣,對我說:“雷局對今晚的行動很重視,剛才特地打電話過來詢問情況,等不到天亮了,待會兒就有人來這裏,要親自提審這些人,不知道是什麼案件這麼重要,等不到天亮了,不知道待會兒來的是哪路大神,不知道要目標到底是什麼人……”

一聽很快要來人,我站起來:“那我就不打擾你工作樂!”

“嗯,對,你不要留在這裏,不然被外人看到了會有什麼想法……”曾說:“剛才我放你那朋友的事,千萬記得要保密啊,不然,我要倒黴的。”

“隻要你做的保密,我那邊絕對不是問題,我這人,做事絕對對得住朋友!”我說。

“我那邊是絕對沒有問題,當時一屋子人都在亂糟糟地打瞌睡,你朋友出去上廁所,沒有人注意,而且當時的警察隻有我自己,神不知鬼不覺,這事你不要擔心……我沒有讓你朋友從大門出去,直接從廁所後窗翻出去的……廁所後窗的鐵欄杆壞了一根一直還沒來得及修理……”曾說。

曾做事很注意細節,考慮地很周到。

我然後告辭離去,出來的時候,天就要亮了,東方的天空露出了魚肚白。

這是一個不眠之夜,緊張而刺激的不眠之夜。

剛出了刑警隊沒走多遠,杜建國閃身出來:“易哥……”

原來他沒有走遠,就在這裏等著我。

“走,馬上離開這裏!”我對杜建國說。

我們快步離開了這裏,我又仔細詢問了杜建國今晚抓賭的整個過程,以及曾帶他出來放他走的每個環節,確認曾做的天衣無縫,才放下心來。

我當然不能讓曾因為這事受到牽連,同時,曾沒事,我也就會沒事,起碼能讓曾對我不再產生什麼懷疑。這個曾似乎一直對我疑神疑鬼,我知道單憑我的演技,不讓曾起一點疑心是不可能的,畢竟我麵對的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刑警,我任何異常的蛛絲馬跡都會引起他的覺察和疑心,他和我說每一句話的時候都在不動聲色觀察著我的表情,琢磨著我每句話的意思。但好歹不管曾心裏怎麼想,到底今晚他還是把杜建國放出來了。我知道,如果沒有那五十萬作為催化劑,單憑我的一番理由和我們之間的所謂友誼,杜建國是不會出來的,曾犯不著為這友誼付出這麼多。

對曾這種身份和職業的人來說,五萬太少,一百萬太多,五十萬正好。

我不得不承認一點,這年頭,錢還是很管用的,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沒有人不會對錢有仇,錢能神通似乎不是個傳說。

不管是曾還是那個修理廠廠長,都被我用錢砸倒了,當然他們性質不同,廠長是胡蘿卜加大棒。

我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些邪惡,但想到老黎說過的一些話,又有些心安起來,是的,這就是個金錢的社會,你不這麼做就幹不成事,你不適應就要被淘汰。適者生存啊。

到現在為止,我依然猜不透今晚他們突襲賭場的真正目的是什麼,但我明白這其中必定有陰謀,必定和杜建國在賭場裏有關。不管他們是什麼目的,杜建國神不知鬼不覺出來了,他們的陰謀顯然無法實現了,還沒開始就被我切斷了。

當然,我現在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未必以後不知道。當然,或許單憑我的大腦,永遠也猜不透。當然,如果有高人指點,我或許很快就能明白過來。

而這高人,似乎就是老黎。

不過,是不是該將今晚抓賭的事告訴老黎,我一時還沒有做出決定。

回到宿舍,躺在沙發上,我突然又想到一點,會不會今晚的行動是個圈套呢,會不會是有人故意設計了一個圈套讓我去鑽的呢,會不會對方的真正目的並不在於此,對方在聲東擊西呢?

想到這一點,我的心裏又有些發緊,坐起來,反複從正反的角度推理分析著,琢磨了許久,也沒有想出個道道來,甚至,越想思維越混亂。

或許,我把對方想地太高明了,或許我想地太多了,對對方來說,目前的當務之急是要把趙大健的事完善處理好,這是頭等大事,他們似乎是沒有閑心顧及更多的。

但為什麼他們突然要安排抓賭呢,而且還是安排曾帶隊去,抓賭完全可以讓巡警治安警打流隊甚至派出所去幹,用的著動用刑警嗎?這又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隱隱感覺,讓曾去幹抓賭這事,似乎是有人的故意安排。

感覺越想越複雜了,似乎這事本身不該這麼複雜的。

天亮之後去了單位,趙大健的死訊果然傳來了,大家都表現地很愕然,孫東凱不斷搖頭歎息,曹麗則有些發呆,秋桐震驚之餘在辦公室裏沉默不語。

孫東凱打了幾個電話,然後和我說了一些相關的情況。按照他打聽到的消息,似乎趙大健的死是這樣的過程:在看守所羈押期間,昨天晚上開始,趙大健突然情緒很激動,不時用腳踢人,用頭、身撞人。晚上11點多的時候,同室在押人員發現趙大健的呼吸和心跳很微弱,看守所醫生立即對趙大健進行胸部按壓搶救,後將其送往星海市人民醫院救助,但經搶救無效死亡。對於死因,醫院診斷為“不詳”,公安機關今天稱稱趙大健是在看守所“發狂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