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波爾離開後我給江月打電話。雖然時間已經很晚了,但是我卻克製不住自己想要打電話的欲望。我知道自己這是為什麼。

這是一種心虛,一種欲蓋彌彰。一直處於學生生活的我,即使已經參加工作了一段時間,但我的內心還是非常的單純的。是單純,不是純潔。我一邊與江月戀愛,心裏也知道自己愛的隻有她,但是卻已經和唐波爾親過兩次嘴了。這已經證明了自己的不純潔。

所以,我忍不住地要給江月打電話。這是一種難以說清楚的內心感受。

“這麼晚了,怎麼還打電話呢?”電話裏麵傳來了江月睡意朦朧的聲音。

“想你了。”我說。這一刻,內心的內疚頓時更加地強烈了,同時,溫情也在一同升起。

“知道你愛我。睡吧,你看現在幾點鍾啦?”她說,雖然有責怪的意味,但是聲音卻是非常的溫柔。

“等等。”我急忙地道,“唐波爾晚上到我這裏來了。她帶來了吃的東西,還有酒。”

“人家感謝你呢。”她笑著說。

“她是有目的的。”我急忙地道,“她讓我明天幫她把科室的蒲主任叫出去吃飯。因為她說蒲主任對她留在我們醫院的事情曾經有過不同的意見。”

“既然你已經幫過她了,這件小事情就繼續幫下去吧。”她對我說,像領導在發指示。

“關鍵是,今後我怎麼向蒲主任交待啊?對了,唐波爾說她已經和你商量過了是吧?你告訴我,你們究竟商量了什麼樣的一種方法讓蒲主任今後不會怪罪我?”我急忙地問道。

“好啦,好啦。睡覺了。你怎麼變得婆婆媽媽的了?”她頓時不耐煩起來。

“江月……”我很是惶恐。

“豪,別擔心。我愛你。啵一個!乖啊。睡吧。我壓電話了。”她說完後電話就真的被她給壓斷了。

手機裏麵傳來的是忙音,我心裏頓時安穩了許多。我知道,自己的這個電話就是需要達到這樣一個目的——消除自己的惶恐心理。

第二天上班之後,在我對自己所管轄的床查房結束的時候,唐波爾過來了,“宇文老師,醫囑開好了嗎?”

我哭笑不得,“你不是才看見我剛從病房裏麵出來嗎?”

“我知道。”她朝周圍看了一下後小聲地對我道,“昨天晚上我給你說的事情呢?你什麼時候去對蒲主任講?”

“蒲主任喝酒很厲害的,我可喝不過他。還有,你有那麼多請客的錢嗎?”我說。其實,我內心裏麵還是不願意去對蒲主任說那件事情。

“你喝不過的話,還有我啊?錢?小事情啦。”她笑著回答。

“這……我想想再說吧。”我依然在猶豫。

“一個大男人,怎麼婆婆媽媽的?”她不滿地道,一如江月的語氣,“宇文老師,要不我先去給小月姐打一個電話?”

“別。”我急忙地道,“昨天晚上我已經給她打過了。”

“是嗎?”她看著我,臉上是一種奇怪的笑。

我感覺到她似乎已經看透了我心中的鬼胎,頓時有些不大自然起來,“好吧,我開完醫囑後就去找蒲主任。”

“這才是我的好阿豪呢。”她笑著說,轉身離去。

又叫我阿豪?我不禁苦笑。

開醫囑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對於一位兒科醫生來說,難的是對孩子的病情診斷和第一次用藥。很多小孩子不會說話,隻能從他們的症狀和檢查結果中去做出診斷。第一次用藥也很有講究,因為在很多時候無法確診一個孩子的病情,所以我們在很多情況下采用診斷性治療的方式。也就是說,在使用某種藥物有作用後再去判斷這個孩子究竟是屬於什麼類型的疾病。

這種方式很常用,但我們卻很少去告訴病人的家長。因為擔心家長認為我們是在胡亂用藥,而且還會懷疑我們的醫術。其實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兒科醫生隻能如此去做。把孩子的病治療好就可以了,方法是我們掌握的。

蒲主任雖然長得很難看,但他的醫療技術水平可是第一流的。據說他在讀大學的時候曾經被那一屆的老師稱為天才。正因為如此,長相醜陋的他卻能夠找到一位非常漂亮的老婆。

所以,蒲主任最喜歡說的一句話就是:科學技術才是生產力。當然,他所說的“生產力”的意思與人們通常的理解完全不同。他說:“我講的生產力指的是女人所生孩子的質量。女人本身是不可能生孩子的,是不是?必須得男人去播種後才可以生孩子是吧?高智商的人,再加上漂亮的女人,這樣生出來的孩子才是最優秀的。這就是:科學就是生產力的意思!”

他的這句話源於他對自己智商的極度自信。這一點大家都沒有話說。而且,他的孩子確實很聰明。他女兒今年剛剛考上大學,北京協和醫科大學。據說她高考的成績上清華和北大都綽綽有餘,但她卻隻喜歡學醫。估計是受到她老爹影響的緣故。

不過,關於“科學技術就是生產力”這句話在後來他就不再說了。因為他的妻子前些年就生病去世了,後來他又娶了一位農村來的小保姆,可是,小保姆給他生的兒子卻是一個傻蛋。

蒲主任關於“科學技術就是生產力”的這句口頭禪在我到醫院來的時候他早就不說了,我是從護士長在私下開玩笑的時候聽到的。

不過,現在蒲主任最喜歡說的是發型的問題。盡管他已經禿頂,但他仍然把他的禿頂當成了一種優點來誇耀——“像我這種腦袋,不但是聰明的標誌,而且還是性功能強勁的結果。”他說,“平坦的馬路不長草,聰明的腦袋不長毛.。這個說法你們是知道的吧?但是,還有一種說法你們可就不知道了。這腦袋前麵不長頭發,是老婆在床上受不了後給推掉的,‘不行了,你快離開!’時間長了,前麵的頭發就沒有了。’”

每次他在哪裏得意洋洋地講這句話的時候大家都要笑,可是他自己卻總是很認真的樣子。當然,這是在病人家長、實習學生不在的情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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