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後,薛庭藉再沒有來找過裴銘,裴銘也一直未出門,是為了安撫封氏,更是為了籌謀她的正事。
雖然她足不出戶,但有銀盤和金盞為她行事,阿圭傳了話來,王啟堯和程言已經在西市做上買賣了。
裴銘扇著團扇慢條斯理,“這事兒我兄長知道麼?”
銀盤回話,“東市上的香料生意還是大公子引薦的,按照您的吩咐,沒有讓大公子摻和其中,西市那邊的也囑咐他二人不能泄露,就不知他們的嘴嚴不嚴了。”
“沒關係,他遲早會知道的。”裴銘翻著手裏的旁支名冊,喚來金盞,“讓阿圭多盯著些,小心被別人鏟了老窩我就功虧一簣了。”
金盞應聲,銀盤卻忍不住多嘴,“小姐,你讓那兩個人做這種生意幹嘛?”
裴銘剛要回答,聽見了苑門外的呼聲,是裴鑠大咧咧地邁了進來,門外婢子連通報都沒來得及。
輕蹙眉,裴銘忍下了對他的不滿,見他喜笑顏開的樣也假勢問說有什麼得意事。
裴鑠拍著腿坐下,說王啟堯為了謝他,想把自己的親妹妹嫁給他做妾。
裴銘目光一閃,收起了笑意,看樣子裴鑠是很受用的,可惜,她不同意。
“兄長你覺得,這樣妥當麼?”
冰冷的語氣讓裴鑠笑不出來了,眨眨眼,“你不是說要和王家搞好關係麼。”
“我是讓你尋王家做庇護,納了別人家的女兒做妾,這叫庇護麼?這是惹禍上身!”
她的說法是,王家的女兒做了裴鑠的妾,不是給王氏機會迫害他麼。
“到時候你的妾管大夫人又叫婆婆又叫姑母的,不是給她添幫手麼,兄長你這是要把我們兄妹的人頭送到大夫人手上去?”
裴鑠一聽就懾住了,再不敢吭聲,其實這隻是表麵上的說辭,裴銘連王氏都不怕,還會怕一個小妾?
主要是不能讓王家和裴家再有姻親關係,否則到時候被拖累,還得費力摘幹淨。
不過王啟堯既然這麼會做人,也不能辜負了他的好心,裴銘故作感慨,對他似乎頗為欣賞的樣子,“你還別說,一家人就是不一樣,王啟堯待你,可比程言更誠心些吧?”
裴鑠想想確實如此,既然承不了他這好意,以後就得多幫襯些了。
不放心他辦事,裴銘親自去了趟東市,請鐵老轉告香料店的掌櫃夥計,別太一碗水端平。
她要開始針對程言了,先拉進裴鑠和王啟堯的關係,從而疏遠他,再在小事上偏頗些,久而久之讓他心裏頭不舒服。
人一旦有了嫉怨之心,很多事就能無師自通了。
鐵老又把西市那邊的進展細細稟報,雖說言語恭順,但裴銘看得出,他很猶豫。
並不遮掩什麼,她開門見山地說道:“您是覺得,我這樣的身份不該插手販人這種醃臢生意?”
沒錯,她在西市安排給王程二人的,正是販人。
要說這個生意呢其實也沒那麼陰暗,自古以來奴妾買賣就是正當的,可再正當的行當裏都能有貓膩,何況活人呢?
普通的賤奴,那些大主顧是不稀罕的,他們想要的是金貴些的貨色,因此就有那麼一些人,專門偷富貴人家的女兒,嬌生嬌養出來的皮肉可值錢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