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劃過了半片天空,裴銘這一覺恨不得把這些日子缺的全部補回來,再睜眼已是下午了。
深吸兩口氣,這才看清麵前的薛庭藉,怔愣了好一會兒,忽地坐了起來。
薛庭藉怕她起猛了頭暈,給她披了件衣服,再墊上幾個軟枕讓她靠著,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所幸是退燒了。
“你小母已經沒事了,反而是你,這些天得好好休養。”
裴銘沒有應話,過了好久才扶額汗顏,回想自己有沒有說漏嘴什麼,看向薛庭藉的眼神裏充滿了警惕和懷疑。
薛庭藉以為她在怪他不請自入,揉著酸麻的胳膊解釋,卻被裴銘製止了,“我是不是……說夢話了?”
“對,說了挺多,還哭得很傷心。”
他幹脆盤腿坐在她對麵,指背擦過她的眼角,似感歎又似慶幸,“還好隻是夢而已,可見你平日裏胡思亂想太多,都把我想成什麼人了。”
裴銘低下頭,借著挽發的動作擋下了他的觸碰,正尷尬時,肚子很應景地響了,不是她,是薛庭藉。
從昨日開始他們就一直沒吃東西,說來報赫,其實在裴銘沒醒之前,他就已經饑腸轆轆了。
既然裴銘已無大礙,他就不厚臉皮留下來蹭飯了。
裴銘對他仍抱以猜忌,也就沒有挽留,下床直奔封氏那去。薛庭藉撇嘴想了想,出了府之後沒急著回六王府,改道去了另一個地方。
緹文苑中,封氏的氣色已經大好了,雖還虛弱,隻要性命無虞便是裴銘最欣喜的。
張太醫得回宮複命了,裴銘堅持給他行大禮拜謝,晚上又親自給小母喂了湯粥。封氏卻敏銳察覺出屋裏婢子們的戰戰兢兢。
“我病中可是出了什麼事?”
婢子們更加不敢出氣了,裴銘則雲淡風輕,“沒有,也不重要。”
封氏看出了些端倪,卻也不再說話,可憐銘娘這段時間殫精竭慮,就算做了什麼,她還能舍得責問不成?
夜裏裴銘本想守在小母床旁的,可她風寒未愈,封氏哪能讓她再操勞。
白天睡太多,夜裏就睡不著,裴銘輾轉間腦子裏全是薛庭藉。
他在大雨中背著自己蹣跚下山時的粗重喘息,被裴鈺挑破用心時,他那看似無所謂的挑眉,將她按在床上適可而止的親昵。
別動搖了,裴銘,哪怕他現在對你再好,以後都會變的,難道你還想再心傷一次麼。
就這樣迷迷糊糊睡去,竟是一夜無夢,翌日清晨晴朗無雲,看著就叫人心情舒暢。
正梳妝時,銀盤急匆匆跑了來,“小姐你猜誰來了。”
她剛說完,來者就不見外地探了腦袋進來,裴銘眼前一亮,高興得就差跳起來了。
“立雪!”
快有一個月沒見到她了,換做婦人打扮差點沒讓她認出來,看起來胖了些,可見唐家把她養得不錯。
兩人歡歡喜喜地促膝暢談,許立雪問了封氏的情況後也是大大出了口氣,又紅起臉與裴銘耳語了一句,裴銘大喜過望,“這麼快!”
“哎呀還沒確定呢。”許立雪嬌羞地輕錘她,“你這丫頭還沒嫁人,怎麼也好意思嚷嚷。”
裴銘但笑不語,摸著她尚且平坦的小腹,笑得格外溫柔,“真好,你和小母都沒事。”
突然她想起來自己還病著,趕緊捂住了口鼻,“哎呀我可不能過病氣給你!你趕緊回去,等我痊愈了以後再去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