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皇帝還沒吭聲,太子就先叫囂起來,“他——”
“吭吭!”皇帝示意他閉嘴,一雙龍目森然,不怒自威。轉而向裴銘流露幾分和藹,“太子說錯了話,老六來了脾氣動了手,所以小懲大誡。”
聽著外麵長鞭一下下抽打的聲音,裴銘的心肝也跟著抽搐,但上次宮宴上他已犯上了一回,這次又再犯,抽鞭子已經算輕的了。
逼迫自己不準皺眉頭,她淡然表示既然陛下已經是小懲大誡了,那她還怎麼好求。
她這表態倒是本分,皇帝欣慰點頭,反倒是太子咽不下這口氣。
“父皇,他就是故意想打殘兒臣,把兒臣從東宮之位拉下來取而代之,剛才那麼重的拳腳,恐怕連打死兒臣的心都有吧。”
這番控訴不但沒有博得皇帝的憐憫,反而被一眼瞪了回去,因為正是他的說辭,讓裴銘抓到了反問的機會。
六殿下並非暴戾之人,太子到底說錯了什麼話,能讓他不顧君臣之道發那麼大的脾氣?
意識到失言的太子扭頭對上裴銘的視線,一瞬竟有些畏懼,連反駁都忘了。
裴銘本就恨太子,此時此刻薛庭藉還被他害得在殿外吃鞭子,她能在禦前裝作鎮定,卻沒法把眼裏的狠藏得足夠徹底。
現在落在薛庭藉身上的鞭子,日後,她一定會在太子身上討回來的。
龍座上的皇帝把他們的神態看在眼裏,哼哼笑了兩聲,指尖敲了敲,命人停手,讓薛庭藉進來請罪。
這是在給太子找台階下,也是給裴銘一個交代,她不就是想免了薛庭藉的責罰麼。
受了鞭子的薛庭藉腳步沉重地緩緩進來,背後的傷雖不至皮開肉綻,但終歸是見了血的,在這大暑天裏被汗水蟄著怎能好受。
見他這副模樣,裴銘難忍心疼,在他跪下的時候小心扶著他,被他拍了拍手背以示安慰。
皇帝問他是否認錯,薛庭藉半低著頭,“冒犯儲君之言,兒臣認錯,但他詆毀裴銘,兒臣打得還算輕的了。”
他這死不低頭的倔勁讓裴銘有些頭疼,他是生怕太子捏不到他的把柄麼,一點激將就如此衝動,日後還怎麼圖謀天下。
不過……
深知他動手的緣由,心裏又有一點小竊喜,衝冠一怒為紅顏,讓人怎麼舍得怪他呢。
眼見著太子和薛庭藉又要爭起來,皇帝及時把太子揮退了,又看著薛庭藉皺眉良久,末了搖頭歎息,“是該讓你長一次教訓才行,萬事,別失了分寸。”
薛庭藉老實告罪,俯身的時候,背上的傷被扯得生疼。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皇帝似笑非笑看向裴銘,“老六一出事,你來得倒挺快啊,這麼著緊他?”
聞言,薛庭藉難掩笑意,裴銘則淡定得多,若按照上一世來說,皇帝不會這麼快賜婚,就算這一世有所變動她也不怕。
總之,薛庭藉絕對會失望的。
見她不說話,皇帝倒也沒追問,兀自說起其實今天他正在與一個人敘舊的,外頭鬧起來,就讓那人臨時去偏殿避著,這會兒也把他放出來了。
裴銘一時沒想太多,暗自隻惦記著薛庭藉的傷勢,但當那人真正出現在她眼前時,泰山崩於前都能麵不改色的裴大小姐,終於失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