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朱堂的惡語激得拳頭緊握,薛庭藉毫不客氣地瞪了回去,正中了朱堂下懷,當即嗬斥他以下犯上。
就連於將軍和常校尉都看不下去,皺起眉正準備開口,裴銘卻搶先一步攔在最前麵,“放肆!膽敢對皇子無禮,我看你是不要腦袋了!”
她故意喊得大聲,就是要讓所有人都聽見,但她的趾高氣昂在朱堂看來恰恰是個笑話,故意掏了掏耳朵,“什麼?皇子在哪呢,老子沒瞅見啊!”
他的猖狂惹怒了譚將軍,其餘不明真相的將士們則紛紛嘀咕起來,裴銘卻不著急,轉頭問向於將軍,“您是陛下親指的護衛,敢問陛下可下了廢黜六皇子的詔書?”
於將軍頓時了然,搖搖頭,“未曾。”
“那麼……”裴銘又回頭質問朱堂,“朱將軍你可曾接到廢黜的詔書?”
朱堂被噎住臉色,“雖然沒有,但是——”
“我隻問你,接沒接到!”裴銘窮追不舍,就是要逼他搖頭,朱堂沒法反駁,隻能鐵青著臉咬牙切齒,“沒。”
如此,她可就有話說了,從容地抱臂冷哼,反倒像她才是這裏官最大的。
“既然連陛下都沒舍得他的親兒子,護送的金吾將軍這一路上,也都是恭恭敬敬喊一聲殿下,你朱堂倒是有本事啊,敢對皇子吆五喝六!”
一語既出,四下嘩然,那些圍觀的兵卒們無不驚訝,王阿野竟然是個皇子?老天爺啊,這位皇子去年還和他們一起訓練呢!
那些人或驚喜或好奇的表情都不是朱堂想看到的,轉念又抓住把柄,讓裴銘少在這衝架子。
“真要這麼尊貴,那還來邊關做什麼啊,陛下親口說了讓他來充軍的吧?那就是我說的算,我這人剛正不阿,管誰什麼來頭,一視同仁!”
唯有這一點裴銘沒法反駁,薛庭藉也不需要她再說什麼,將她拉到自己身後,冷笑著向朱堂拱手行禮,“將軍說得對,在下薛庭藉,見過朱將軍。”
朱堂不是個懂得見好就收的,真當他能揉捏了,正要發發威,於將軍才在這時發了話。
既然六殿下安全到達了邊關,那他也該回去複命了,所見所聞皆會如實稟報陛下的。
言下之意,朱堂如此態度,也會上報的。
一聽他這話,朱堂不免有些緊張,於將軍卻不給他自辯的機會。裴銘作勢送他幾步,感謝他這些時日來的照顧。
另外也送他份禮物。
直到遠離人群,她才低聲說道:“東市裏有家鐵鋪,裏麵隻有一位姓鐵的匠人,你報上我的名號,讓他做件趁手的武器送你。”
於將軍一聽便知道什麼意思,本還有些猶豫,但很快想到老溫臨死前的話,既然投效了六殿下,那就不要再顧忌那麼多。
想必那位鐵匠的身份也不一般,他點頭記下了,“可需要我帶什麼話麼?”
裴銘笑著謝過,“萬望您保重自己就好,或許我們要過上挺久才能回去,但是,一定會回去的。”
他信這句話,不再多言,借來馬踏上歸途,或許在路過溫將軍的墓前時,他會再拜一拜吧,若無意外,下次他們再見,就是薛庭藉殺回皇城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