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羅閑散靠在椅背上,身形一派豐神俊朗,五官出塵絕豔,不似人間,拿著紙張的手往桌子方向一伸:“姨娘給你帶了幾件衣裳,在旁邊的包裏。”
語氣熟稔,語調閑常。看得幾個香滿眼羨慕。也隻有流螢姐姐才有這種家常待遇了。
流螢塗抹完藥油,又拆開包裹,裏麵果真有三件加棉加厚的襖子,喜上眉梢:“姨娘還想著我呢~”開心溢於言表。
恨不得蹦一蹦。
旁的幾個丫鬟看的心熱,卻也知道她們不比流螢,不敢肖想。
又等到天色將暗,那些記錄府裏眾人信息的紙張才被呈上來。
厚厚一遝,足足一斤,裏麵零零散散又極為詳盡的記錄了闔府眾人的信息。
林羅翻看兩頁,便覺頭暈眼花,腦子充血,再加上這上麵的字都是繁體字,更是看得難受。
他本想著這幾天做一個類似公司職員的任命表,以後發生什麼事情,直接查表,誰有問題一目了然。
但就他這一看就反胃的態度,這麼厚一遝,怕是要看到明年。
林羅把這堆玩意兒一推:“明天看。”
用膳洗漱睡覺一氣嗬成。
今日回到府中的梁衡直覺自己似乎忘了什麼事情,可具體究竟是什麼事情,他一時又想不起來。坐在書房沉思許久,到底想不出什麼東西。
直到上床睡覺入夢。
那缺失的記憶才一點一點湧上來。
前兩次夢境的內容突然變得極為清晰,一點一滴,白板上的畫麵他都能勾勒出來。
可一醒來就全然忘記,真是奇哉怪哉。
他還想起自己曾默寫過在夢中所學知識,本想默寫之後放在一邊常看,為了謹慎起見,用的還是夢中見過的字體。
不過後來他默完之後便忘了。
且梁衡記得很清楚,他在書房沉思之時翻到了那些紙張,可那上麵卻一個字跡也沒有。
別說字跡,它們甚至沒有一點墨疤。
梁衡當時也在困惑那個位置為什麼會有幹幹淨淨一疊紙,這會兒想起來,後背緩緩驚起一陣涼意。
宮中最不缺故事,尤其是那些光怪陸離的。
兒時他曾貪玩跑到浣衣局,聽到裏麵一些老公公和老宮女講故事。
說得都是曾經發生在後宮裏麵的事情。
什麼深夜井裏的女屍,後花園池塘裏的太監,甚至還有一些人跡罕至的地方,小角落裏塞著一具屍體,有人走過見那兒有個人影,叫喊兩聲無人應答,上去仔細一看,嚇到尿失禁。
還有各種未出世的孩子,或者已出世的孩子,不僅僅是皇上的,更有一些就是宮女與巡邏隊苟合的。
他曾天真爛漫,不過那個夏日聽了這麼一耳朵,曾經絢爛多姿的皇宮好像蒙上了一層陰影。
隨著年齡漸長,那層陰影被人刨開一個口子,流露出來的不是裏麵滿目光華,而是黑噓噓腥氣衝天又臭又濃的腐肉爛水。
後來挺長一段時間他曾寄希望於各種能人異士,悟道參佛,各種開光的東西買起來,後來發現不過是騙局。
梁衡便再不相信世上有精怪仙人。
可坐在這裏,腦子裏麵清晰到各種細節都能回想起來的記憶,早已經不相信精怪的梁衡陷入沉默。
“哈囉。”看不到窗戶的教室隻有一扇白色的門,林羅入夢後便出現在門邊,周遭隱隱有金線流動,絢爛多姿,照的那人的皮膚光潔白皙。
雖不是第一次見,梁衡依舊覺得驚豔。他微微抬眼,又緩緩落下,纖長濃密的睫毛在眼瞼投下一片陰影,遮掩住眼睛裏一閃而過的光華,這同窗,也不知是人是妖。
林羅進教室時他同桌已經坐好,對於這個英語一竅不通,可記憶力又超前的新同學,林羅又愛又恨。
“你哪國人?”他沒走到自己的課桌前,反而先來到這位同學麵前,問道。
模糊不清的麵容下,看不見同桌的表情,但林羅就是覺得對方微微停頓一下,才說:“秦國。”
是他剛來這裏的時候學習的那個國家。
雖不知這位看起來什麼都清楚的同窗是什麼人,可經過這兩次的相處,梁衡也知道這人跟自己所熟知的任何國家的人都不一樣。
還不清楚對方究竟是人是怪,梁衡也不欲表露自己過多的信息,最後選擇回答那天聽過的詞。
林羅臉上閃過一絲古怪,雖然他成績不好,但他很確定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世界地圖上,沒有秦國。
平行世界?未來世界?
還是他記錯了?一開始還很確定的林羅不大一會兒便逐漸懷疑自己曾經的記憶。
輕癟著嘴,眉頭微蹙,眼睛裏流過糾結的光,看起來有點不好惹。不過這時候也沒人能看見罷了。
畢竟是個學渣,林羅雖然四處亂跑,滿世界玩,但去的也是一些比較出名的國家以及旅遊景點,太偏僻的,還真不太敢去。
更別說疫情之後,林羅的世界遊變成國內遊。世界地圖都很久沒翻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