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徐禾把那卷醫書抄完,也到了入燕王宮的日子。
入宮的前一晚,舒離專門把他喊了過去,跟他囑咐一些事。
舒離說:“見燕王之前,會先見我的姑姑,你什麼都不用做,安安靜靜站著就好了。姑姑脾氣不好,但也不會無緣無故刁難人。”
徐禾乖乖點頭。
舒離認真看他,輕輕扯出一抹笑意來:“你這樣乖巧,姑姑應該也會喜歡,不用太擔心。”
徐禾靦腆一笑。低頭,心裏卻做著打量,燕王妃,也是個神奇的人物。按著輩分,他應該叫燕王妃一聲舅母。隻是自小長在京城,很少有機會見到。可能小時候也見過,但是現在忘的差不多了。
入燕王宮的那一天,先去的佛堂。燕王妃早些年突然信佛茹素,並不顧眾人反對,執意在宮中修建了一座佛堂,常年閉門不出。佛堂前是個簡單雅致的小院子,院前兩棵桂花樹,踏入庭院,便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檀香。
舒離走幾步,還是不放心,偏頭再三叮囑:“切莫多言,明白麼?”
徐禾被她戳中了笑點,指了指自己的喉嚨示意自己不能言,怎麼多言。
舒離一愣,也後知後覺笑起來:“看我這擔心的,腦子都糊塗了。”她搖搖頭,說:“太久沒見她,我也有些不安。”說罷她吸了口氣,往前走。
現下燕王妃再休息,在院子裏的偏房。屋舍內光線很好,陽光剛好透過窗,落在地麵上,燕王妃坐在桌前,模樣似在抄書。穿著顏色簡單的素衣,青絲未綰,流瀉如水。
聽聞腳步聲,她的筆一頓,開口:“阿離來了?”
舒離直起背脊,喚道:“姑姑。”
燕王妃從桌前轉過身來,她未施粉黛,人顯得很憔悴,但一雙丹鳳眼給人的壓迫感不減。
淡淡一笑,問道:“怎麼許久沒見,你和我還疏遠了呢?”
舒離低頭,輕聲道:“沒有。”
燕王妃拉她做到了自己的對麵,問:“這些年在外過得如何?”
舒離:“嗯,還挺好的。”她愣愣看著燕王妃,很久,還是問出了心裏的疑問:“姑姑,你這些日子,身體是不是不適?”
燕王妃:“為什麼這麼問?”
舒離說:“侄女看你的神色,不太好。”
燕王妃垂眸,笑了起來,她年輕時豔動四方,如今笑起來竟然有幾分溫婉,“隻是感染了些風寒,不要緊。”
舒離抿唇,點了點頭,她局促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徐禾在進了這間房間始,就很乖巧地站到了一邊,把自己當成一團空氣,沒有絲毫存在感那種。當然,燕王妃也沒留意他。
燕王妃又問:“你去見過閻王了麼?”
舒離搖頭,“王爺如何?”
燕王妃:“不太好,病了也有些時日了。王宮裏的太醫都是群廢物,你外公前些年辭官後,沒一個能看的。我也就指望你了。”
舒離尷尬地低頭:“姑姑折煞我了。”
燕王妃一笑,“你先再宮裏休息一下,準備東西吧,明天我帶你去見燕王。”
舒離:“嗯。”
臨走前,徐禾看了一眼燕王妃的字,她抄的是佛經,但卻是用朱紅色的筆,看起來血氣森森本來一件靜心安逸的事,被她寫得猙獰又恐怖。
這個舅母……也不像她表現的這麼無害。
舒離出了庭院後,說:“我覺得姑姑有很多事瞞著我。”
徐禾想,可不是嘛。
舒離皺起眉頭又舒展:“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回到房間後,徐禾拿筆寫字在紙上,問舒離:燕側妃是一個怎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