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非夢(1 / 2)

次日,他在陌生的殿裏醒來,周遭空無一人,房間裏嫋嫋燃了安神香,是他熟悉亦歡喜的味道。他身上確是有傷,背上,臂部若有若無地痛,額角脹痛消失,咒術無阻,但腦中仍是空白。

他坐在床上定了定神,推門走了出去,門外廊下,站著一紅一白兩身影,白袍背影清麗,梳著整齊的淩雲發髻,嫋嫋婷婷若小溪淌進他心裏。

紅衣身影轉過身,少年一雙狐狸眼滿著笑意:“玉兒!可算醒過來了!小露珠正是擔心呢!”

白袍身影聞言回首,秋波粼粼的柳葉眸對上杏眸裏的清風,時間弗如被上元仙君頃刻凝滯。落紅流水,風雨煙雲,世間一切流動將息,唯有她眼下的美人痣,生動若九天繁星。他顧不得紅衣仙人看著,上前將她一把拉進懷中擁住。

方才他醒來之時,他還有過一絲懷疑在太虛的時日隻是夢,她隻是他夢裏的人,此刻實實在在擁入懷中,他空空落落的心頃刻被填滿,說不出的饜足。

“陛下…陛下醒了,真好……”她回抱他,濕糯糯帶鼻音的溫和嗓音傳來,明明在他耳際,卻像在他心。

“喲,這玉石頭終於醒來了,甚好甚好,我終可換回我風流倜儻的本貌,日日頂著你這模樣實在是太委屈了。”油腔滑調的聲音傳來,潤玉回頭,見與他一模一樣的人笑眯眯走來,同樣的劍眉杏目,連神息亦一般,對他作揖道:“參見天帝陛下。”

他大駭,這是怎麼回事?

見彥佑頂著劍眉杏目笑得風情萬種,鄺露在旁不自已砸了咂舌。聽得他言:“怎的,不認得我?”說著手一抹臉,起了變化,濃眉炯目,分明是太虛中那青衣公子。

他後知後覺想起方才鄺露叫他陛下,那日太虛中的錦袍神仙見了他大驚失色的模樣……稍縱即逝的念頭閃過,他受了傷,這青衣公子扮成他的樣貌,他們喚他陛下,難道,他竟是天帝麼?鄺露是天後,是以,鄺露……是他妻?

是以,他心心念念要撬的,竟是自己的牆角?他盤算著要謀取的,竟是自己的帝位?

“你……是我妻?”他雙掌捧住她頜,看她溫溫軟軟地淺笑:“你……當真是我妻?”

見得她含笑輕輕點頭,他將她緊緊箍進懷中,抱起她一圈圈地轉,唇畔淺笑夾風帶雨地淋漓了春秋,風清月明的杏眸點點倒映著晶亮的星,融進的歡喜純粹得動人。

“快放我下來,莫要蹭到你的傷!”她溫軟巧笑嗔怪,驚得伸手摟緊他:“在太虛不得告訴你,隻因藥神叮囑修煉時為求清心寡欲,不得與你說過往,亦不得透露身份,否則誤你康複,豈料你那般胡來。”聽得她糯糯地解釋,他將她放下,仍圈緊她腰:“藥神還道,待你醒後,記憶亦會隨之逐漸回歸,你好好想想,可有甚記得的?”

“除去在太虛的事,一概記不得。”他俯身抵住她額:“無妨,記得你便好。”

月下仙人在旁側笑得眯起一雙狐狸眼看著兩人,肘捅了捅彥佑:“你看,快看,我大侄兒出師,小侄孫有望了。”彥佑聞言搖頭,翻了翻白眼。

眾人見潤玉記憶尚未回歸,亦認不得人,上朝處事多有不便,便仍由彥佑先頂替著,待潤玉想起一切再做打算。彥佑聞言痛心疾首:“天道不公啊….!我到底是欠了你甚子!我都快要忘記我蛇仙府中的小仙娥姓甚名誰了!”

鄺露記得藥神說要討些潤玉的血作研,潤玉取了些,鄺露便喚了人送去鶴山。

為讓潤玉盡快康複,彥佑如法炮製將璿璣宮的仙侍全遣走,喚人連彩虹橋等一片同守住,將天後禁足令改到璿璣宮,眾人便使閃身咒帶潤玉回璿璣宮,又下了好幾層結界。彼處與他相熟,許會有助他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