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人一直都是白連山在做,這兩年他在村裏的名聲就不怎麼好了,白爭主動開了口,“莊叔,我們今天來,還是想跟您談談,屍檢的事兒。”
莊坐田沉默了很久,靈堂裏的氣氛靈堂裏氣氛沉悶到極點,最終他還是沒能控製住壓抑悲痛的情緒,當著一眾小輩的麵,痛哭起來。
“莊叔,這回,我們找了個女醫生給麻嬸做,不是帕所。”
“甚女醫生?!甚女醫生啊!你說她走都走嘞!進了棺材,也不能落個安生!都當我真不曉得,那檢查,是要把肚皮豁開的嘛!是要把頭撬開的呀!我都曉得,我不願意她做嘛!不願意她受那個罪嘛!”莊坐田拍地嚎啕。
他隻是一個莊稼漢,在村裏,是出了名的老實本分,平日裏話不多,但是做事穩健,做活地道,脾氣又好,跟誰都沒梁子。而麻嬸不一樣,嘴巴巧,一件事兒辦出花兒來。麵上看,是女當家,但實際上,這個家還是莊坐田說了算。這還是麻嬸去小竹樓作客的時候自己說的。
“別看我那男人嘴笨,但是關鍵時候可是個真漢子,我呀,也就是外頭胡亂忙活,轉悠不動了,還是得靠他養我。你別看麻嬸現在能唧唧吵吵,但是到了家裏,那可全都得聽他的。”
這隻是其中一段,在與麻嬸的談話中,白爭和宋青樹總能體會到麻嬸對老伴兒的依賴,而莊坐田平日裏一直沉默,對自家婆姨沒有過多的表達,現在,終於爆發出來。
“不然嘛,你割我的肚皮,撬我的腦殼,行嘛,我也不是難為你們這些小年輕,要做,就衝我來嘛!”莊坐田說著說著起身衝四人走了過來,神態癲瘋,弄得幾人手足無措。外麵吃飯的村民已經發現了靈堂裏的異常,裏三圈兒外三圈的圍在門口,指指點點,不少人都在幫著莊坐田說話,甚至有人已經對著白爭開罵了,“白爭,你可別忘了,你是野進村裏來的,吃著村裏用著村裏的才長這麼大,就這院兒裏的鄉親,哪個沒給過你恩情,你就這樣報恩的?非把你莊叔逼死不行了?”
白爭沒有辯駁,因為人家說的是事實,整個鄔棚鎮,幾十戶人家,幾乎每一戶對他都有恩,莊坐田跟麻嬸也是一樣。
“哦,等你們都死完了,蹲你墳頭兒給你上香那叫報恩了是不?”
突然,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出現在了人群後方,一經開口,便把所有議論的聲音全都壓了下去。
人群分散開來,拄著拐杖的白山養走進屋來。
自打白家的案子結束以後,白山養已經有大半個月沒有出過自家院子了,雖然神色氣態並無太多變化,但是手裏的拐杖,此前,是沒有的。
“查清亮,對村裏就是最好的報恩!不查也行,留個殺人犯在村裏,今天上這家,明天上那家,家家死人,家家辦飯,大家夥兒天天都能吃上喪飯!一個個的都覺著自己鬼精,真是憨的要死!”
一個人,罵一群人,罵人的無所保留,被罵的不敢抬頭。
在這種沒有完全開化的山村,留下的大多是老弱婦孺,白山養的地位,從來都沒有動搖過,即使,他已經沒有了當年的官職。有些東西,是可以傳承的,不過並不在明麵兒上,而是在人心裏。
“坐田,你說查不查,不查咱大家夥兒就一塊兒等著死!查,麻婆子的禮我給辦嘍,讓她風風光光的走!她要是背地裏怨我,反正我也沒有幾天,下去了,找我算賬就是!”
莊坐田坐在地上大喘了幾口氣,聲嘶力竭的喊道:“查!聽白爺的!都聽白爺的!”
莊家的喪飯隻吃到了一半,村民們就匆匆散場,幾位民警剛要對白山養道謝,老頭子就話也不說,掉頭走了,臨出門以前,回眼看了一下白爭,搞得後者摸不著頭腦。
中午的時候縣裏的同誌趕來了,樊梨花赫然在列,和白爭等人預測的一樣,麻嬸的屍檢必不可少。
刑警隊接管了莊坐田家,屍檢結果一時半會兒也出不來,宋青樹和白爭索性就回到了派出所兒。
“是您跟白爺知會過?”白爭問帕所。
“沒有,我這一上午就沒出過院兒。”帕所指了指大院裏晾曬的大片藥材。
“那要不就是,白楊所長去請的?”
“不是,他去縣裏辦事兒了,這會兒還沒回。你也甭猜了,還是白爺自個兒去的,這村子裏的事兒有哪一件瞞得過他?曉得你們拿不下,才出麵兒幫辦的。不過我頭兩天去過他家給他送藥,他問起你過,你曉得什麼意思吧。”